第十七章 深山問賢

第二天下午剛過三點,特裏・馬丁降落在舊金山國際機場,來迎接他的是保羅・馬斯洛夫斯基教授。這位美國人親切、熱情,穿著學術家們常穿的釘著皮塊的花呢西服。馬丁當即感受到自己被美國式的熱情好客所包圍了。

“我和貝蒂認為安排旅館的話,太沒有人情味了,因此打算讓你和我們住在一起,不知你意下如何?”馬斯洛夫斯基一邊說,一邊駕著他那輛小型轎車駛出機場上了公路。

“謝謝你,這樣很好。”馬丁說,他說的是心裏話。

“學生們正盼望著你的講座呢,特裏。當然,我們的人數不是很多——我們的阿拉伯語系肯定比不上你們的亞非學院,但他們全都熱情很高。”

“棒極了。我期待著與他們見面。”

他們兩人聊著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以及中世紀的美索不達米亞,直至他們抵達了馬斯洛夫斯基的家,門羅公園附近郊區的一座框架式房子。

在那裏他見到了保羅的妻子貝蒂,並被引到了一間溫暖舒適的客房。他看了一眼手表:五點差一刻。

“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他走下樓梯時問道。

“當然可以。”馬斯洛夫斯基說,“你要給家裏打電話嗎?”

“不,本地電話。你有電話號碼簿嗎?”

教授把電話號碼本交給他後就離開了。

電話打到了利弗莫,阿拉梅達縣的勞倫斯利弗莫國家實驗室。他正好趕在對方下班之前。

“請麻煩給我接Z部門好嗎?”當接線員應答時馬丁說。

“找誰?”那姑娘問道。

“Z部門,主任辦公室。”

“請稍等。”

線路上傳來了另一個女性的聲音。

“這裏是主任辦公室。你有什麽事?”

英國口音也許起到了幫助作用。馬丁解釋說,他是馬丁博士,是來自英國的一名學者,現在美國作短暫訪問,想與主任說幾句話。電話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馬丁博士嗎?”

“是我。

“我是吉姆・雅各布斯副主任。你有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我知道時間緊了一點。我在這裏作短暫的訪問,要在伯克利為近東學系舉辦一個講座。然後我就要飛回英國去了。說實話,我能否到利弗莫來見一見你們?”

對方迷惑的聲音通過電話線路傳了過來。

“你能不能說明一下有什麽事情,馬丁博士?”

“嗯,這還不大好說呢。我是英國美杜莎委員會的一名成員。這樣行了嗎?”

“當然行。這事我們差不多要告一個段落了。明天對你合適嗎?”

“太合適了。下午我有課,上午可以嗎?”

“那就十點鐘吧?”雅各布斯博士說。

約見就這麽定下來了。馬丁故意沒有說明他不是一名核物理學家,而是一名阿拉伯學家。沒必要把事情搞得復雜化。

那天晚上在大洋彼岸的維也納,卡裏姆把愛迪絲・哈登堡弄上了床。他的誘奸既不是急急忙忙,也不是毛手毛腳,而是跟在一場晚上的音樂會和一頓晚餐之後,似乎完全是順理成章的。在她載著他驅車從市中心返回格林辛的公寓時,愛迪絲還在努力使自己深信,這只不過是一起喝一杯咖啡和一次吻別,盡管在內心深處她知道她是裝出來的。

當他抱住她溫柔地、長時間地親吻時,她默默地同意了——她原先打算好的抗議好像已經融化了,她無法阻止。在內心深處,她也不想阻止。

他抱起她走向那間小臥室,她把臉轉向他的肩膀,聽其自然。她幾乎沒有感覺到連衣裙是如何滑到地板上的。他有霍斯特沒有的靈巧手指——不是急急忙忙地拉扯紐扣和拉鏈。

他上床與她一起鉆進那條寬大的維也納毛毯下面,她仍穿著內衣。在寒冷的冬夜裏,從他那堅硬的、年輕的身體上散發出來的熱量,好像給人以極大的安慰。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她緊緊地閉上雙眼讓事情發生。在他的嘴唇和輕柔的手指的探索下,一種奇異的、可怕的、負罪的感覺開始湧上她的心頭。霍斯特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

他的雙唇親吻著她的嘴和乳房,開始遊離到其他地方去,她開始感到驚恐,壞了,那是禁區,是她母親說過的“下面那個地方”。

她試圖推開他,知道下身開始激蕩起來的那陣波浪是不適當的,也是不光彩的;但他是如此饑渴,就像饞貓聞到了葷腥那樣。

他沒去理會她反復說的“不,卡裏姆,這不行”,現在那陣波浪已經發展成了洶湧的浪潮,而她成了在波濤萬頃的汪洋中一葉迷失了方向的小舟,直至最後一個巨浪劈頭砸向她,把她淹沒在三十九年來她從未體驗過的一種情感漩渦之中……

然後她用雙臂抱住他的頭,把他的臉貼在了她那小小的乳房上,並靜靜地搖晃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