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4頁)

“尊敬的庭上,我必須請求訴訟延期。”德克斯特說。

“請過來。”法官說。當兩位律師都站到下面的律師席上時,他問道:“有問題嗎,德克斯特先生?”

“這個案子表面看起來似乎比較簡單,其實很復雜,法官大人。這不是雞毛蒜皮的事。指控超過一萬美元的金額,而且是從一家第一流的銀行裏詐騙所得。我需要更多的時間研究案情。”

法官的眼睛瞟向地區助理檢察官。後者聳聳肩,表示沒有反對意見。

“本星期之內。”法官說。

“我請求保釋。”德克斯特說。

“我反對,法官先生。”地區助理檢察官說。

“我把保釋金額設在起訴書提到的金額,一萬美元。”哈塞爾布拉德法官說。

這是不可能的,他們都知道。華盛頓・李連十美元都拿不出,而且沒有任何保證人會願意替他交納保證金。他只能回到囚室裏去。當他們離開法庭時,德克斯特要求地區助理檢察官幫一個忙。

“做件好事,把他關在‘墳墓’裏,而不是‘島’上。”

“行,這沒問題。抓緊時間睡覺吧,嗯?”

曼哈頓司法系統有兩座短期拘押監獄。“墳墓”聽起來好像是設在地下,但實際上是在法庭大樓隔壁,比起東河上遊的賴克斯島,這裏更方便辯護律師去探訪他們的當事人。雖然地區助理檢察官勸他去睡覺,但這個案子也許使他睡不成覺了。第二天上午他要去與華盛頓・李商量,他現在需要馬上研讀案情。

在一雙訓練有素的眼睛看來,這疊卷宗敘說的是華盛頓・李如何被查到和被逮捕的過程。欺詐是銀行內部被查到的,由此追蹤到了李。銀行安全處負責人名叫丹・威特科夫斯基,曾經是紐約警察局的一名偵探,是他說服了他的前同事去布魯克林逮捕了華盛頓・李。

李先是被抓來,關進了曼哈頓中部的一個警署裏。抓來的惡棍和歹徒在警署的看守所裏關不下了之後,會被帶到刑事法院的拘留所裏,每天吃著一成不變的大香腸和奶酪三明治。

然後司法機器的無情進程就開始了。罪狀頁上會列上一連串各種違法犯罪行為,大多是小罪名:街頭行騙、商店行竊、從自動售貨機裏偷東西。這項手續完成後,華盛頓・李已被定為起訴對象。就是在那個時候,哈塞爾布拉德法官命令要為這個年輕人安排一位辯護律師。

從表面上看,這個年輕人出身貧苦,現在依然一無所有。照一般人的推測,他將從逃學發展到小偷小摸,直到終身成為紐約州監獄裏的常客。但他到底是如何對東河銀行甜言蜜語,騙了他們一萬美元?沒有答案。卷宗裏沒有說明。只有一項簡單的指控,以及一個設在曼哈頓的憤怒的、報仇心切的銀行。三級非法侵占財產罪,要判七年徒刑。

德克斯特抓緊時間睡了三個小時,送女兒阿曼達・瓊去上學,吻別妻子安琪拉,然後回到中央大街。在“墳墓”的會見室裏,他才從黑人小夥子華盛頓・李那裏把整個故事搞清楚了。

在學校裏,華盛頓・李就一無所長,學習成績一塌糊塗。他的前途一片黑暗,只能走上一條毀滅、犯罪、坐牢的道路。有一天,學校的一位老師,不知是比其他人更聰明還是僅僅是更好心,竟然允許這個沒有教養的孩子去碰他那台惠普電腦。

這如同是向小男孩耶胡迪・梅紐因[9]提供了一次接觸小提琴的機會。他凝視著鍵盤,凝視著屏幕,他開始奏出了音樂。這引起了那位教師的興趣,他自己顯然是一個電腦迷,因為那時候個人電腦遠沒有普及。那是五年前的事。

華盛頓・李開始鉆研。他也開始存錢。當他打開儲蓄罐倒空裏面的積蓄時,他沒把錢用在抽煙、喝酒、吸毒或添置衣服上。他積聚了足夠的錢,到二手市場買了一台電腦。

“那你是如何去騙東河銀行的?”

“我闖進了他們的電腦主機。”小夥子回答。

有那麽一瞬間,德克斯特還以為他也許用了一根撬棍之類的東西,於是他讓當事人解釋。這個小夥子第一次變得有生氣了,他在談論的是他唯一知道的事。

“你知不知道,有些數據庫的防護系統其實相當脆弱?”

德克斯特承認他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與大多數非專家一樣,他只知道電腦系統的設計者設置了“防火墻”,阻止外來者進入高度敏感的數據庫。但防火墻是如何設置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更不用說如何攻破了。他讓華盛頓・李把故事說了出來。

東河銀行把每一位客戶的詳情都儲存在一個巨大的數據庫裏。因為客戶的金融狀況是非常私密的,進入數據庫、獲得這些詳情需要銀行員工輸入一個復雜的密碼。除非這些密碼絕對正確,否則電腦屏幕只會閃現一條信息:“進入遭拒”。三次錯誤的嘗試,就會引發總部的報警信號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