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4頁)

波黑內戰是一次奇特的戰爭。幾乎沒有任何戰線,而且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次激戰。只有單一種族聚居的、生活在恐懼之中的村民,幾百個遭焚毀和遭種族“清洗”的村莊,以及遊蕩在其間的一股股武裝。這些武裝部隊大多數屬於周圍居民的“國民”軍,但也有幾支雇傭軍、土匪團夥和自稱是愛國者的喪心病狂的準軍事組織。最後一種是最糟糕的。

在特拉夫尼克,私家偵探遭遇了第一次挫折。約翰・斯萊德已經不在那裏了。“關心老人”機構的一位熱心人說,那個美國人已經加入了“喂養兒童”,一個更大的非政府慈善組織,其總部設在薩格勒布。私家偵探在他的四輪驅動車內的睡袋裏過了夜,於次日驅車北上,長途跋涉開赴克羅地亞首都薩格勒布。在那裏,他在“喂養兒童”的倉庫裏找到了約翰・斯萊德。但斯萊德沒能提供多少幫助。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為什麽要去。”斯萊德說,“聽著,朋友,‘面包和魚’的行動已在上個月結束了,他曾經是其中的一員。他帶著我的一輛嶄新的越野吉普車消失了。這可是我百分之五十的運輸工具呀。

“此外,他還帶走了我三個當地助手的一個。查爾斯頓方面很不高興。當和平最終到來時,他們不想繼續救援了。我告訴他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但他們回絕了我。我在這裏找到一份工作還算是幸運的。”

“那個波黑人後來怎樣了?”

“你說的是法蒂爾吧?不會是他幹的。他是一個好青年,經常為自己家破人亡而傷心落淚。如果他有什麽仇人,那只會是塞族人,而不是美國人。”

“那條錢包腰帶有任何線索嗎?”

“哦,那是一個愚蠢的主意。我提醒過他,放在那或帶在身上都太張揚了。可我認為法蒂爾不會因為那個去殺他。”

“當時你在哪裏,約翰?”

“問題就在這裏。假如當時我在場,這事是決不會發生的。我肯定會反對,不管他們是去幹什麽。可我在克羅地亞南部的一條山路上,試圖把一輛發動機斷了油的卡車拖到最近的城鎮去。愚蠢的瑞典人啊,你能想象嗎?汽車開到半路上油箱用空了卻完全沒注意到。”

“你發現了什麽?”

“我回來時嗎?看來他們肯定是進了那座院子,坐上那輛越野吉普車開走了。另外一個波黑人,易蔔拉欣,看見了他們兩個,但他們沒說話。他們是在我回來前四天走的。後來我一直在撥他的手機,但沒人接聽。我惱火極了。我猜想他們是去參加派對。起先我主要是惱怒,而不是擔憂。”

“知道他們是往什麽方向去的嗎?”

“嗯,易蔔拉欣說他們朝北開的。那就是直接進入特拉夫尼克鎮。從鎮中心道路朝四面八方延伸。誰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你怎麽想這件事,約翰?”

“哦,我猜他接到一個什麽電話,或者更有可能是法蒂爾接到一個電話,並向裏基求助。裏基是一個容易動感情的人。如果他接到請求醫療急救的電話,他會馬上駕車趕去提供幫助。他們可能沖動之下來不及留下信息就走了。

“你見過那裏的鄉村嗎,朋友?你駕車去過那裏嗎?到處是山巒、峽谷和溪流。我猜他們沖出懸崖跌入了峽谷。我認為到冬天樹葉掉光時,會有人發現下面巖石叢中的汽車殘骸。嗯,我要走了。祝你好運。他是一個好青年。”

私家偵探回到了特拉夫尼克,建立起一間小小的兼作居所的辦公室,並招聘了一位很樂於受雇的當地人——易蔔拉欣作他的向導和翻譯。

他帶著一部電話、幾只備用電池和一台擾頻設備,跟倫敦總部通話時候能夠防止竊聽。

他相信有四種可能性。其中最小的可能是,裏基・科倫索決定偷走那輛越野吉普車,駕著它南下去了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賣了它,拋棄以前的生活方式,成了一個流浪漢。他否定了這個可能性。這不是裏基・科倫索的為人,而且如果他外公能買下一座工廠,那他為什麽還要去偷一輛吉普車呢?

第二個可能性是,法蒂爾・蘇勒耶曼說服裏基駕車去外面兜風,然後殺了這個美國人,以謀求那條錢包腰帶和那輛汽車。有可能。但作為一個沒有護照的波黑穆斯林,法蒂爾不能逃到克羅地亞或塞爾維亞這兩個對他來說都有敵意的國家,而且一輛嶄新的越野吉普車在市場上是很容易發現的。

三是他們遇到了不認識的人,同樣為謀財而被殺了。當時局勢很亂,不少自由殺手在外遊蕩,隨便殺人。有幾個來自中東的狂熱的穆斯林小組,來波黑幫助他們受迫害的穆斯林同胞。這夥人殺害了兩個歐洲雇傭兵——本來這些人跟他們應該是同一陣營的——還有一個救援人員和一個不願捐獻汽油的穆斯林加油站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