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5頁)

“嗯,”他說,“已經過期了,你說是不是?”

“從技術角度來看,是過期了,但是——”

“先生,它已經過期四年了。”拉美裔警官指出了問題所在。

“從技術角度來看,這可是相差了一大截啊。”他的搭档說。

“我一定是拿錯了證件。我幹記者這一行已經有——”

“這麽說,如果我們給這家報社打電話,他們會證明你是一位有資質的記者嗎?”

如果他們真的按證件上的號碼給報社打電話,那也應該是個已經停機的號碼。

“瞧,我可以解釋。”

矮個子的警官皺起了眉頭。“你知道嗎,我可真想聽聽你的解釋。瞧,我剛和這裏的物業管理員談過,他告訴我,有一個跟你的體貌特征很相符的人曾在今早八點半左右出現過。當時這裏還不曾有其他的記者。怎麽會有呢?因為那會兒還沒發生脫逃事件呢……早在新聞發生之前,你就趕到了這裏。這可真是——雷伊,這個該怎麽形容?”

“獨家新聞?” 棒槌學堂·出品

“對,這就叫獨家新聞。好吧,在你解釋之前,先轉過身去,把手放到身後。”

在法院二樓的會議室裏,TJ把從莫頓·內格爾身上搜到的東西遞給丹斯。

沒有武器,沒有縱火的導線,也沒有關於法院或逃跑路線的地圖。

只有一些錢、一只錢包、照相機、錄音機和厚厚的筆記本。另外還有三本記錄真實罪案的書籍,封面上都有他的名字,封底還有他的照片(看上去年輕許多,而且頭發也更濃密)。

“他是個平裝本暢銷書作家。”TJ借用了一句歌詞唱了出來,不過他的聲音卻對不起披頭士的原唱。

在那三本書的作者生平介紹中,內格爾被描述為:“曾經擔任過戰地記者和警務記者,現從事罪案實錄的創作。居於亞利桑那州的斯科特斯德,曾寫過13本非虛構類作品。他聲稱自己的其他職業包括流浪、遊牧、行吟。”

“這些還不足以讓你擺脫幹系。”丹斯厲聲說,“你在這裏幹什麽?你為什麽會在縱火案發生之前出現在法院裏?”

“我可不是來報道越獄案的。我一大早來這裏是為了采訪一些人。”

奧尼爾說:“采訪佩爾嗎?他可不接受。”

“不,不,不是佩爾。我想采訪的是羅伯特·赫倫的家人。我聽說他們會來這裏向大陪審團提供證言。”

“那麽你的假通行證怎麽解釋呢?”

“好吧,四年前我一直受雇於雜志社或報社。這四年來我的全職工作是寫書。不過,如果沒有記者通行證,我就什麽地方也去不了。沒人會看日期的。”

“應該是幾乎沒人看。”TJ微笑著糾正他的說法。

丹斯翻了翻其中的一本書。書裏寫的是幾年前發生在加州的彼得森謀殺案。貌似寫得不錯。

TJ從筆記本電腦上擡起頭來。“老板,他沒有嫌疑。至少沒有前科。車輛管理局的照片也比對過了。”

“我正在寫一本書。這一切都是合法的。你們可以調查。”

他向他們提供了自己在曼哈頓的編輯的姓名。

丹斯隨即致電這家大型出版公司,和這位女編輯通上了話,她的態度見怪不怪:“哦,見鬼,莫頓這次惹了什麽麻煩?”但她證實內格爾的確簽過合同,準備寫一本關於佩爾的書。

丹斯對TJ說:“打開他的手銬。”

奧尼爾轉身面對作家,問:“這本書有什麽內容?”

“它不同於你們以前讀過的罪案實錄。它所表現的並不是殺人兇手。這些早就寫過了。我要寫的是丹尼爾·佩爾的受害者。他們在兇殺案之前的生活狀態,以及他們中的幸存者,還有這些人現在的狀況。明白了吧,電視上或書本裏大部分的非虛構類節目往往只關注兇手本人以及罪案本身——血痕之類的東西,挺可怕的。那都是些廉價的東西。我討厭它們。我這本書寫的是特雷莎·克羅伊頓——就是那個幸存下來的女孩——以及她家的親戚和朋友。我打算將書名定為《睡偶》。人們就是這麽稱呼特雷莎的。我還想把佩爾的所謂‘家人’也寫進來,就是那些被他洗過腦的女人。還要包括佩爾所有其他的受害者。如果你仔細思考一下,真的有數百位這樣的受害者。在我看來,暴力犯罪就如同是在池塘裏扔進一塊石頭。其後果就像激起的漣漪,綿延不絕,永無止盡。”

他的聲音充滿了激情;他就像個布道的牧師。

“這個世界充斥著暴力。我們被它們淹沒,變得麻木不仁。上帝啊,想想伊拉克戰爭吧?加沙地帶?阿富汗?在你們變得漠然之前,你們曾見過多少慘象:被炸飛的汽車,哀號的母親?”

“作為戰地記者,我報道過中東戰爭,還去過非洲和波斯尼亞,因此變得麻木了。其實你們根本不需要身臨其境,就能和我一樣的漠然。你們只需坐在起居室裏,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報道或那些可怕的影片,就能有同樣的效果——只不過這種暴力並沒有真實的後果。但是如果我們想要得到和平,如果我們想阻止暴力和戰爭,那才是人們需要經歷的過程,我是指親歷那些後果。呆呆地看著血淋淋的屍體,這還不能算是親身經歷;你得關注那些被罪惡永久改變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