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許動!”
“待著,別動!”
我的老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川頓·海克驚駭得雙腿發軟。
那瘋人躺在三個追捕者面前的地上,像野鳥般不停地尖叫。他的身軀忽然分成兩半,一半嗖地跳向空中,白呼呼的像吊死鬼。
這是他媽的什麽玩意?海克把手電筒瞄向地上躺著的那一半——正在摸索著找什麽東西蓋上自己的肥奶子。
“狗娘養的!”瘋人的上半部用男高音罵道。“你們想幹什麽?”
小孩首先笑起來,費納也跟著笑,海克如果不是惋惜那筆獎金,也會跟他們一起笑。
“別傷害我,”女人哀求說。
“操,”那年輕的男子急慌慌地穿褲子。
“行了,靜一下。”費納用手電筒照著自己的警徽。“我們是州局警察。”
“別逗了。我不管你們是誰。是她要跟我幹的。她從馬路那邊的餐館裏把我找出來的。這都是她的主意。”
那女人穿上的衣服越多,態度變得越鎮靜。“我的主意?我真得謝謝你對我這麽尊重。”
“我本來不想——”
“那是你們的事,”費納說,“可我們關心的是,你們的車上帶著一個人跑了十英裏。他是個逃犯。”
海克也猜到了這一點,他生氣的是自己怎麽早沒想到呢?胡魯貝克一直攀在卡車後護板或是裝卸台上,所以他的氣味很弱,而且一直沒離開公路。
“天哪,就是水域貨車站那個家夥?那個大個子?噢,主保佑我!”
“你就是那個司機?”海克問。“他叫你載他去波士頓?”
“操!也許他還在車上!”
然而小孩已經搜了一圈,查看過車頂和車底盤。“他不在車上。車廂上掛著鎖。他一定是在停車時跳下去跑到野地上裏了。”
“啊,主耶穌,”司機虔敬地低聲念叨。“他是個殺人兇手。主啊……”
費納問他,他們來這裏多久了。
“十五分鐘吧,大概。”
費納搜過貨車周圍的樹叢。“他不在。”
“這兩個寶貝在此大呼小叫的,還不把他嚇跑了?”海克笑著說。“說正經的吧,他離這裏最多只有半英裏。我們應該——”
小孩說:“哎,川頓,我看有個麻煩。”
川頓擡頭看見年輕的警察指著一個小標牌,剛才搜索前進時他們沒注意到。牌子的背面對著海克和費納,他們走過去細看,上面寫著:
歡迎您到麻省來
海克納悶的是,誰這樣多事,在如此偏僻的鄉村小路上豎這麽一塊漆得漂亮的招牌。他嘆了口氣,望著費納。
“對不起,川頓。”
“幫幫忙吧,查理。”
“那邊超過了我們的管轄範圍。”
“嘿,他離這兒只有半英裏了!也許離我們只有二百碼遠。操,他可能就藏在那棵樹背後盯著我們哪。”
“法律就是法律,川頓。我們得先跟麻省警察聯系。”
“依我看,咱們現在就可以抓到他。”
“我們不能跨越州界。”
“可以解釋說,我們是在追捕通緝犯,”海克說。
“不行。他不是重罪犯。阿達拉醫生說,胡魯貝克沒殺屍袋裏那個人——那人是自殺的。”
“幫幫忙,查理。”
“你現在不戴警徽了,我知道你跟我們想得不一樣。可我們的確不能跨過州界。”
盛怒中的海克猛地省悟過,查理·費納和這個年輕警察的興趣只是:履行他們的職責。
跨越管轄範圍不是他們的職責。
“對不起,川頓。”
“你們要是通知麻省警察局,”費納說,“至少要過半小時他們的車才會趕到。也許他搭上了另一輛車,到那時早就遠走高飛了。”
“有這種可能,”費納說。“那也沒辦法。……我知道你急需這筆錢。”
“好吧,咱們別爭了。”海克走到愛米爾跟前。“我帶它去,再見。”
“川頓,你帶它去也不行。你不是警方人員,即使他是重罪犯,你也無權抓他。你越過州界抓人,他可以告你綁架罪,你的麻煩就大了。”
“要是他殺了人呢?你就高興讓他到處禍害別人?”
“別幹傻事,川頓,”費納好心地勸道。“好好想想。那個阿達拉大夫就不是個善人。你越過州界抓到他的病人,他就一定會付給你獎金?只要有可能,他就會賴帳。要是哪個缺德的民權律師告你綁架精神失常者,你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如果不是已經追到了跟前,海克想,若得到通知說,胡魯貝克逃到了弗羅裏達或是多倫多,也不至於讓人感到這樣惋惜。已經只差他媽的一步了……
海克一言不發地解開愛米爾的追蹤項圈,換上帶身分卡的普通項圈。他說了一聲“走吧,”便轉身朝巡邏車走去,愛米爾跟在主人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