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2頁)

“我不算。我——”

刑事專家打斷他的話:“——你最懂的是文件,也懂得歹徒的心理,對地理環境卻一無所知。”

“沒錯。”

帕克看了盧卡斯一眼。她凝視著時鐘,然後扭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凱奇的聳肩動作已練得爐火純青,盧卡斯等候時的神情宛如戴著一個石頭面具。

萊姆繼續說:“我還找到了一點點舊磚頭的紅土和灰塵,也有硫黃。有很多碳、灰燼加煤灰,符合烹煮肉類或燃燒含肉的垃圾產生的物質。接下來,信封上的數據顯示,有些物質和我在信紙上找到的東西雷同。不過也有其他東西。明顯多了不少鹽水、煤油、燃油、原油、黃油——”

“黃油?”盧卡斯問。

“沒錯,是黃油,”萊姆咆哮,接著語氣諷刺地說,“不過是什麽品牌的我可不清楚。另外還有一些有機物質,跟軟體動物不相符。所以說,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巴爾的摩。”

“巴爾的摩?”哈迪問。

盧卡斯問:“你是怎麽推斷的?”

“鹽水、煤油、燃油、原油,表明那地方是海港,對吧,沒錯吧?不然會是哪裏?好,最靠近特區的海港又處理大批原油轉運的地方,非巴爾的摩莫屬了。托馬斯還告訴我——我這位朋友對美食最熟悉了——港口附近有很多海鮮餐廳。貝爾塔餐廳。他一直提到貝爾塔貽貝餐廳。”

“巴爾的摩,”盧卡斯喃喃地說,“這麽說,他是在家寫好勒索信,晚上到海邊吃了晚餐,第二天來到華盛頓,在市政廳留下勒索信,然後——”

“不對,不對,不對。”萊姆說。

“什麽?”盧卡斯問。

“解謎大師”帕克說:“證據是假的。是主謀設下的圈套,對吧,林肯?”

“就像百老匯上演的戲碼一樣。”萊姆說。從他的口氣判斷,帕克能領會這一點,令他十分欣慰。

“你是怎麽想到的?”凱奇問。

“有一位警探,我一直和他合作,他叫羅蘭·貝爾,是紐約市的警察。他是個大好人。他的老家在北卡羅萊納州。他常說一句話:‘似乎來得太快、太輕松了。’看,這些線索……實在太多了,多得有些過分。歹徒一定是讓手沾了這些東西,讓信封也沾上,只是想誤導我們偵查的方向。”

“信上的微量證據呢?”哈迪問。

“哦,信紙上的東西沒問題,從上面采集到的東西符合環境物質。信紙本身能查出歹徒的住處,至於信封,哎,對我們透露的信息就不同了。”

帕克說:“信封透露的信息是,這個歹徒表面頭腦簡單,其實心思縝密。”

“完全正確。”刑事專家說。

帕克總結道:“所以說,他住的地方附近有花崗石,有紅土灰塵,有磚頭灰塵,有硫黃、煤灰和烹飪或肉類燒焦產生的灰燼。”

“那麽多種灰塵,很可能是從拆除工地飄來的。”凱奇說。

“看起來這種可能性最大。”哈迪說。

“可能?怎麽個可能法?”萊姆問,“只是具有可能性而已。不過話說回來,在結果得到證實之前,不是所有線索都具有可能性嗎?想想看……”萊姆的音量減弱,因為他正在和身邊的人講話,“不,阿米莉亞,我不是在誇大其詞,我只是實話實說……托馬斯!托馬斯!請幫我再端杯威士忌過來。”

“萊姆先生,”盧卡斯說,“林肯……感謝你提供的線索,不過再過十分鐘,槍手又要開始襲擊了。你對主謀可能選中的酒店有沒有什麽看法?”

萊姆回答的語氣很沉重,令帕克心裏一涼。“抱歉,我沒有什麽看法,”他說,“你們要靠自己了。”

“好吧。”

帕克說:“謝謝你了,林肯。”

“祝各位好運。再見。”哢嚓一聲,鑒定專家掛斷了電話。

帕克看著眼前的筆記,花崗石……硫黃……哦,這些都是極好的證據,確鑿的證據。但是,小組的人已經沒有時間追查下去了。在下午四點前無法追查。也許甚至在八點之前也無法查出結果。他想象著槍手站在人群之中,子彈已上膛,正準備扣動扳機。這次會死多少人?

多少家庭將家破人亡?

多少個像拉韋爾·威廉斯這樣的孩子將命喪黃泉?

像羅比和斯蒂菲這樣的孩子。

置身於昏暗的文件室,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仿佛因無力看穿蒙蔽真相的幕布而全身麻痹。帕克又看了一眼勒索信,感覺信好像在取笑他。這時盧卡斯的電話響起。她聽了一會兒,嘴角露出微笑。這是帕克第一次見到她由衷的笑顏。

“找到了!”她高聲說。

“什麽?”帕克問。

“貝克的兩個弟兄在喬治城四季酒店的椅子下面找到幾個彈殼,都被塗成了黑色。所有可調動的探員和警察都在往那兒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