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0001/第十七章

弗蘭克·畢曉普和懷亞特·吉勒特走過聖弗蘭西斯學院入口的古老拱門,鞋底在粗糙的鵝卵石地面上擦出聲響。

赫圖·拉米雷茲站在拱門下,健美的身形占滿了半個入口。畢曉普對他點頭打了招呼,問道:“是真的嗎?”

“是的,弗蘭克。對不起,他溜走了。”

拉米雷茲和提姆·摩根在第一批趕到現場的人之中。摩根正在學院周圍的街道上查訪目擊證人。

拉米雷茲轉過身,帶著畢曉普、吉勒特與兩人身後的謝爾頓和諾蘭走進校園。琳達·桑切茲拉著一個有輪子的大型行李箱,也隨後跟上。

校園外有兩輛救護車和十幾輛警車,車燈都靜靜地閃爍著。一大群好奇的民眾站在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

“怎麽發生的?”謝爾頓問他。

“據我們推斷,那輛美洲豹停在那扇門的外面。”拉米雷茲指著被高墻和馬路隔開的一個院子,“我們全都悄悄地圍過去,結果他好像聽到我們趕來了,拔腿跑出學校溜走了。我們在八到十六街區設了檢查關卡,不過他還是逃脫了,大概是從小街小巷逃走的。”

一行人穿過陰暗的走廊時,諾蘭加快腳步,和吉勒特並行。她似乎想說什麽,又改變了心意,保持沉默。

吉勒特注意到,他們走過走廊時,一路上沒看見學生,也許老師把學生留在宿舍裏了,等著家長與輔導人員趕來。

“在案發現場找到什麽了嗎?”畢曉普問拉米雷茲。

“沒發現什麽能讓我們找到兇手地址的東西。”

他們轉了個彎,來到走廊盡頭,看見一扇打開的門,門外有數十名警察和幾位醫護人員。拉米雷茲瞥向畢曉普,然後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畢曉普點點頭,接著對吉勒特說:“現場看了令人很不舒服。就像安德森和吉布森被殺一樣。兇手又用了那把軍刀,刺進心臟。不過看樣子過了很長時間他才死,現場亂七八糟。你就在外面等吧。我們需要你進來檢查電腦時,再來叫你。”

“我受得了。”吉勒特回答。

“確定嗎?”

“確定。”

畢曉普問拉米雷茲:“多大?”

“那小孩嗎?十五歲。”

畢曉普對帕特裏夏·諾蘭揚起一邊的眉毛,問她是否能忍受血腥的場面。她回答道:“沒關系。”

大家走進教室。

盡管吉勒特剛才以堅定的口吻回答了畢曉普的問題,一進門他還是震驚得停下了腳步。血跡到處都是,量大得驚人,沾滿了地板、墻壁、椅子、相框、白板,講桌,顏色從鮮艷的粉紅到接近黑色不等,視鮮血沾上的物體而定。

屍體躺在教室中間的地板上,用深綠色的防水布蓋著。吉勒特瞄向諾蘭,以為她也會感到惡心。但她只看了一眼房間四處深紅色的血點、血痕以及血坑,立即環顧教室其他地方,也許是在尋找他們準備分析的電腦。

“男孩名叫什麽?”畢曉普問。

聖何塞警察局的一名女警官回答:“傑米·特納。”

琳達·桑切茲走進教室,看見屍體和血跡時倒抽一口氣。她似乎在決定自己是否應該昏倒,然後站到了教室外。

弗蘭克·畢曉普走進兇案現場隔壁的教室,看到一個少年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身子,不停地前後晃動。吉勒特跟著走過去。

“傑米?”畢曉普問,“傑米·特納?”

男孩沒有回應。吉勒特注意到他的雙眼通紅,周圍的皮膚似乎在發炎。畢曉普瞥了一眼教室裏的另一個人——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瘦削男人,他站在傑米身旁,一只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他對畢曉普說:“他是傑米,沒錯。我是他的哥哥,馬克·特納。”

“掠奪狂死了。”傑米淒慘地低聲說,用濕毛巾按著眼睛。

“掠奪狂?”

教室裏另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穿斜紋長褲和高爾夫運動衫,自稱是院長助理,他說:“那是傑米給他取的綽號。”他朝屍體躺著的教室點點頭,“是院長的綽號。”

畢曉普彎下腰。“你還好吧,年輕人?”

“他殺了他。他拿了一把刀,猛戳波特院長,波特先生一直尖叫,在教室裏到處跑,想逃走。我……”他抽泣起來,沒法說下去了。哥哥緊緊抓著他的肩膀。

“他沒事吧?”畢曉普詢問一名女醫護人員,她的夾克外掛了聽診器和止血鉗。她說:“他會好的。看來兇手噴進他眼睛裏的液體,是用水、氨水和辣醬混合而成的,只會刺痛眼睛,不足以造成傷害。”

“為什麽?”畢曉普問。

她聳聳肩。“你把我問倒了。”

畢曉普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傑米,發生這種事,我很難過。我知道你的心情很差。但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說出來?這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