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8頁)

膠帶沒能給出更有幫助的線索,萊姆感到很失望,他轉頭看著薩克斯拍攝的亞當斯屍體照片。然後,他驅動輪椅,靠近檢驗台,盯著顯示屏看。“看看膠帶的邊緣。”

“有意思。”庫柏邊說邊將視線從數碼照片移到膠帶上。

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幾條膠帶的邊緣都有極為精準的切割痕跡,捆紮動作也非常仔細。其他罪犯通常都隨便將膠帶從卷軸上撕扯下來,有時還會用牙齒來將其咬斷(這樣做經常能留下含有DNA物質的唾液),而且也只是胡亂繞在受害人的手上、腳踝上或嘴上。但是鐘表匠所用的膠帶卻是用銳器精心切割過的。每一條的長度都是相同的。難道他用尺子量過?

羅恩·普拉斯基掛上電話,大聲說道:“大橋施工處的人說他們沒有使用針眼狀的條鋼構件。”

“那好吧。”萊姆不希望聽到這種沒有經過深究就輕易獲得的答案。

“那麽受害人抓過的繩子呢?”

庫柏檢查了一下繩子,又核對了一些數據庫。他搖了搖頭說:“只是普通的繩子。”

萊姆沖著實驗室角落裏的一些沒寫字的白板點了點頭。“開始制作列表吧。你,羅恩,你的字寫得不錯吧?”

“寫白板足夠了。”

“那就行。開始寫吧。”

分析案情時,萊姆將他們能發現的所有證據都制作成列表。對他而言,這些表格就像是巫師的水晶球;他會緊盯著上面的文字、照片和圖表,試圖找出罪犯的身份、藏身之處以及下次作案的地點。這種凝視白板的時刻是林肯·萊姆最近接冥想狀態的時刻。

“我們用他的姓名作為標題,因為他很懂禮貌,竟然讓我們知道他願意透露給外界的名字:‘鐘表匠’。”

正當普拉斯基將萊姆口述的信息寫在白板上的時候,庫柏拿起了一支裝有少量土壤狀樣本的試管。他將樣本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從最小的放大倍數開始(這是檢驗工作的首要規則;如果一開始就使用最大的放大倍數,那你最終只能看到極具藝術性但絲毫沒有刑偵價值的抽象圖形)。

“看起來很像你的原始土壤樣本。我來檢查一下是否還有別的東西。”他準備了一些樣本,以便進行色譜儀/質譜儀測量,這是一種大型的儀器,能對痕檢證物中的物質加以區分和識別。

檢驗結果出來時,庫柏盯著電腦屏幕大聲說:“好的,我發現了一些油汙、氮元素、尿素、氯化物……還有蛋白質。我來比對一下這份資料。”片刻之後,他的電腦屏幕上就充滿了更多的信息。“魚類蛋白。”

“那麽,罪犯有可能在海鮮餐館上班,”普拉斯基說,“或者在唐人街的菜場魚鋪工作。或者,等一下,也許在雜貨店的魚肉櫃台工作。”

萊姆很喜歡這種精力充沛的年輕人,但有時他們真的需要經過認真思考再發表意見。

他問:“羅恩,你有沒有聽過演講者說過這樣的話:‘在我開始演講之前,我先有一點聲明’?”

“嗯。我想我聽過。”

“這種說法有些奇怪,因為如果他開口講這句話,說明他的演講就已經開始了,是不是?”

普拉斯基揚起了一邊的眉毛。

“我的意思是,在分析證據時,開始之前,你就應該已經采取了行動。”

“什麽行動?”

“找出證據的來源。那麽,薩克斯從哪裏找到這些含有魚類蛋白的土壤呢?”

他看了一眼證物標簽。“哦。”

“‘哦’是什麽地方?”

“在受害人的外套內發現的。”

“那麽這種證物能提供什麽人的信息呢?”

“當然是受害人的信息,而不是罪犯。”

“沒錯!知道他的外套上有魚類蛋白,這對我們有幫助嗎?誰知道呢?也許有點用吧。但是我們要做的,並不是立即派出警力去搜查城裏所有的魚販子。你能接受這個理論嗎,羅恩?”

“完全接受。”

“我太高興了。在受害人的档案裏寫上‘含有魚類蛋白的土壤’這一條信息,然後我們一起來調查,好嗎?……驗屍官什麽時候能把報告給我們?”

庫柏說:“也許還得等一段時間。正好趕上聖誕節期間。”

塞利托唱了起來:“殺戮季節已經來臨……”

普拉斯基皺了一下眉頭。萊姆對他解釋說:“一年中謀殺發案率最高的時候就是高溫季節和節假日。記住,羅恩:壓力不會把人殺死;兇手都是人——但是壓力會驅使兇手去殺人。”

“這裏發現了纖維,棕色的,”庫柏說。同時,他瞥了一眼證物袋上的記錄。“受害人所穿的鞋子的後跟,以及手表的腕帶。”

“什麽類型的纖維?”

庫柏仔細檢查了這些纖維,然後在聯邦調查局的數據庫裏檢索了這份档案。“看上去像汽車用的纖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