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5頁)

“哪家公寓?”塞林托問。

“德國會館。你知道,裏面住的大半是德國移民和留學生。”

“後來呢?”塞林托又問。薩克斯發現,這個大塊頭警探雖然看上去好像挺粗暴的,好像比萊姆的脾氣還壞,其實卻很有同情心。

“他把我塞進汽車後備箱,載著我來到這裏。”

“你看到他的長相了嗎?”

女孩閉上眼睛。薩克斯把這個問題又重復了一遍,莫娜莉說她沒有看到。正如萊姆猜測的,嫌疑犯戴著一副海軍藍的滑雪頭套。

“還有手套。”

“描述一下手套的樣子。”

她忘了手套是什麽顏色,只記得是深色的。

“有什麽不尋常的特征嗎,那個綁架你的人?”

“沒有。我只能告訴你,他是白種人。”

“你看到那輛出租車的車牌號碼了嗎?”塞林托問。

“什麽?”女孩用她的德國母語反問道。

“你可看見……”

萊姆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把薩克斯嚇了一跳。“車牌號。”萊姆用德語說道。

她心想:那混蛋怎麽什麽都知道?她把這個詞重復給女孩聽,但她搖搖頭,又眯起眼睛。“你在說什麽?出租車?”

“他不是開著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嗎?”

“出租車?不,沒有,他開的是普通車。”

“聽到了嗎,林肯?”

“嗯。這家夥還有另外一輛車。他把她放在後備箱裏,說明這不是旅行車,也不是有後倉門的小貨車。”

薩克斯重復萊姆的話。那個女孩點點頭:“好像就是一般的私人轎車。”

“對車型或顏色還有印象嗎?”塞林托接著問。

莫娜莉回答:“淺色的,我記得。也許是銀色或灰色?要不就是……你知道的,怎麽說呢,淺棕色?”

“米色?”

她點點頭。

“可能是米色。”薩克斯把得到的消息報告給萊姆。

塞林托問:“後備箱裏有什麽東西嗎?任何東西?工具,衣物,或者是箱子?”

莫娜莉說沒有,裏面是空的。

萊姆有個問題。“氣味呢?後備箱裏有什麽氣味?”

薩克斯把這個問題轉述給女孩。

“我不知道。”

“有沒有汽油味?或者柴油味?”

“沒有,它聞起來……很幹凈。”

“所以可能是輛新車。”萊姆做出了推斷。

莫娜莉終於忍不住了,她不停地搖晃著腦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薩克斯握住她的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說:“車子開了很長時間,感覺很久很久。”

“你表現得很好,親愛的。”薩克斯說。

萊姆的聲音又插了進來。“告訴她把衣服脫了。”

“什麽?”

“把她的衣服帶回來。”

“我不幹。”

“叫醫護人員為她找一件罩衣。我們需要她身上的衣物,阿米莉亞。”

“可是,”薩克斯低聲說,“她還在哭呢。”

“拜托你,”萊姆的語氣相當急迫,“這很重要。”

塞林托點了點頭。薩克斯抿了一下嘴唇,向女孩解釋關於衣服的事。出乎她意料,莫娜莉竟然點頭同意了。話說回來,她也想趕快換下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為方便她更衣,塞林托走開了,去和鮑爾·霍曼商討案情。莫娜莉穿上醫護人員提供的罩衣,以及一名便衣警探蓋在她身上的運動夾克。薩克斯把她換下的牛仔服和T恤裝進證物袋。

“拿到了。”她對著無線電說。

“現在叫她和你一起返回犯罪現場。”萊姆說。

“什麽?”

“要確保她走在你後面。這樣她就不會破壞任何證物。”

薩克斯望著那個年輕的女人,她正瑟縮在兩輛救援車之間的擔架上。

“她現在不適合做這個。他割傷了她,傷口深達骨頭。她流了很多血,所以老鼠會來咬她。”

“她還能走路嗎?”

“也許吧,但你知道她剛剛經受過什麽樣的折磨嗎?”

“她可以為你指點他們走過的路線,她可以告訴你嫌疑犯站過的地方。”

“她馬上要被送往急診室,她流了很多很多血。”

萊姆躊躇了一下,語調盡量平和地說:“你不妨問問她。”

然而,他這種平和是裝出來的,薩克斯能聽出他口氣裏隱含的不耐煩。她看出萊姆是個完全不在意別人感受的家夥,而且他根本不想在意。他是那種習慣於以自我為中心的人。

他還在堅持。“只要到現場走一圈就行了。”

去你媽的林肯·萊姆。

“這……”

“很重要,我知道。”

無線電那端沒聲音了。

她看著莫娜莉,接著,她聽見一個聲音,不,是她自己的聲音在對那女孩說:“我要下到現場去找些證據,你願意和我一起來嗎?”

女孩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薩克斯,目光一直射入她的內心深處。接著,眼淚奪眶而出。“不、不、不,我不要,求求你,不要,噢,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