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6頁)

“我做過了,”阿米莉亞馬上說,“在現場就檢查了。”

P.D.,巡警之女。萊姆想起她的綽號。她似乎不像有綽號的那種人。長得漂亮的人很少有綽號。

“我們用重型裝備再檢查一次,只是為了確認。”萊姆說著給庫柏下達指令,“用DFO或寧海德林,然後用nit-yag照射。”

“那是什麽東西?”班克斯問。

“釹釔鋁石榴石激光。”

庫柏從一個塑膠噴霧罐中噴了些液體在木片上,然後調整激光束對準木片。他戴上有色護目鏡,仔細檢查了一遍。“什麽都沒有。”

他關掉激光,把木片移近一些細看。這是一塊大約六英尺長的深色木片,表面塗著一層黑釉,像是柏油,上面沾有泥土。他用鑷子夾起木片。

“我知道林肯喜歡用筷子做這種事,”庫柏說,“但我每次去明華中餐館,都會向他們要叉子。”

“你這樣會把細胞壓碎的。”那位刑事鑒定學家嘟噥道。

“有這種可能,但我不會。”庫柏回道。

“這是什麽木頭?”萊姆問,“要做燼象檢查嗎?”

“不用,這是橡木,毫無疑問。”

“有鋸齒或刨痕嗎?”萊姆探頭向前。突然,他的脖子抽筋了,猝然而至的肌肉痙攣疼得他難以忍受。他喘著粗氣,閉上眼睛,扭動頸部伸展筋骨。他感覺到托馬斯強有力的大手正在幫他按摩肌肉。疼痛終於慢慢消失了。

“林肯?”塞林托問,“你沒事吧?”

萊姆深吸了一口氣。“我很好,沒事。”

“看這個。”庫柏舉著一小塊木片走到床邊,低頭把眼罩式放大鏡戴在萊姆的眼睛上。

萊姆檢視著這塊樣本。“這是用框鋸順著木紋的方向切割的。切口的差異很大,所以我猜測這可能是上百年前制作的柱子或梁木,大概使用的是蒸氣鋸。拿近點,梅爾,我想聞一聞。”

庫柏把木片移到萊姆鼻子下面。

“有木餾油味——煤焦油蒸餾物,這是伐木廠在開始使用高壓法之前,用來給木材防腐的東西。這木頭可能來自橋柱、碼頭或鐵路枕木。”

“也許我們遇到的是一個火車迷,”塞林托說,“今天早上的事也是發生在鐵軌邊。”

“有可能。”萊姆命令道,“梅爾,檢查一下細胞壓縮情況。”

庫柏把木片放到復合式顯微鏡下面。“它是有受到過擠壓的跡象,不過是順著木紋,而不是逆向。這不是枕木,而是柱子或樁木,承重用的。”

一塊骨頭……一根舊木頭柱子……

“我看到木頭裏面嵌有泥土,這能告訴我們什麽嗎?”

庫柏拿了一大包白紙放在桌上,撕開外包裝。他把木片移到紙上,從木頭縫間刷下一些泥土,然後仔細檢查著這些落在白紙上的小顆粒——點點散布有如黑白顛倒的星空。

“這點泥土夠做密度梯度測試嗎?”萊姆問。

所謂密度梯度測試法,是將泥土倒入盛有不同特定比重溶液的試管中。泥土會分離,每個顆粒會依據各自的比重懸浮在不同的位置。萊姆曾經搜集了紐約市五個行政區各種泥土的樣本,建立起一個巨大的密度梯度資料庫。可惜的是,這種測試需要使用大量的泥土,而庫柏認為他們從木片上得到的泥土不夠多。“我們可以試試,但這樣就會用去所有的泥土樣本。如果沒有結果,我們就沒有樣本做其他實驗了。”

萊姆指示他先用肉眼觀察,然後再用氣相色譜分析儀檢測。

庫柏撥了一小撮泥土到載玻片上,放在復合式顯微鏡下觀察了好幾分鐘。“很奇怪,林肯。這是表層土,含有奇高的植物成分,但構成的方式卻非常古怪,是一種完全分化、徹底腐爛的形式。”他擡起頭說。萊姆發現他的眼眶下方被接目鏡壓出一道黑黑的印痕。他記得以前在實驗室連續工作數小時後,這種痕跡會更加明顯,有時刑事鑒定人員一走出資源組的實驗室,迎接他的就是一片“浣熊來了”的呼聲。

“用火燒它。”萊姆命令道。

庫柏把一些樣本放在氣相色譜分析儀上,機器開始運轉,發出嘶嘶的響聲。“一兩分鐘就好。”

“在我們等待的時候,”萊姆說,“再看看那塊骨頭。我還是對它很好奇。用顯微鏡檢查一下,梅爾。”

庫柏小心翼翼地把骨頭放到復合式顯微鏡的檢視台上,附身仔細觀察。“哇,上面真的有東西。”

“是什麽?”

“非常小,是透明的。把鑷子遞給我。”庫柏對薩克斯說,點頭指向夾物鑷。他接過薩克斯遞來的鑷子,小心地深入骨頭的脊髓中,夾了一些東西出來。

“一小塊再生纖維。”庫柏說。

“是玻璃紙。”萊姆說,“再說得詳細一點。”

“有彈性,有壓痕。我敢說這不是他有意留下來的,沒有切割的痕跡。質地和那種厚厚的玻璃紙沒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