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四十分(第3/7頁)

從他的目光中,梅勒妮突然發現了遠比獵食者撲向獵物更復雜的東西。她看到了同學們所有的嘲弄,努力去理解世界的那種痛苦折磨,而這些只要靠奇妙的聽力就可以迎刃而解。她看到了一種沒有愛的空虛的生活。她看到了一張標題為《奇異恩典》的節目單的封面,而裏面只有一張空白頁。

上帝的旨意……

布魯圖的一瞥……

而且因此她追尋他的目光變得的意義。

她用指甲摳著他的手,他使勁地打她的臉。她的幻象被光線擊碎了,手臂變得軟弱無力。接下來的事情她意識到自己站在屠宰廠的窗前,注視著外面狂風漫卷的草地和閃亮的燈光在建築物上搖曳。

她的臉貼著玻璃,她想它可能會碎裂,玻璃片會紮到自己的眼睛。不,不,不要那種黑暗,永久的黑暗,不,求……

鼬鼠走上前來,但是布魯圖揮手讓他退下。他拔出了手槍,把她的頭扳過來,以便她能看見他說話。“如果你能像個正常人那樣和我說話,或許你能說點兒什麽救自己。但是你不能。不不,你是個大自然的畸形兒,如果他們不把直升機弄來,你會變得更加畸形。謝潑德,幾點了?”

鼬鼠看上去很猶豫,說了些什麽,她根本不懂。

“他媽的幾點了?”布魯圖充血的臉被憤怒扭曲著。

他得到了回答,舉起槍對準她的臉。然後慢慢地,用手抓著她的頭發,把她轉過來,因此她再一次面對著炫目的白光。

梅勒妮。波特透過微型雙筒望遠鏡看到了她的臉。梅勒妮是下一個受害者。

巴德、勒波和法蘭西斯盯著窗外。斯蒂爾威爾通過無線電說:“一個狙擊手報告,漢迪正在流血。看上去不重,但是他的臉劃破了。”

“到最後期限還有十二分鐘。”托比說,“下行線來電話。”

電話響了,波特立即回答:“洛,什麽——”

“我換了個新的,阿特。”漢迪的聲音很憤怒,“她著魔了。她放了那個惹麻煩的小東西後,我本來原諒了她。但是瘋狂的念頭鉆進了她的腦袋,她要玩得開心些,和我在草上打滾。”

保持鎮靜,波特告誡自己。他又在跟你玩。他壓下自己激動的情緒,設想漢迪的思想。

“她被那些病態的東西迷住了,阿特。她們中有的人是性虐待狂,她會學的,她會學的。你還有大約十分鐘時間,阿特。我要是聽不到頭頂上有直升機,我們將給這個女孩兒做一些九毫米的整形手術。現在我要直升機,你弄到了嗎?”

“我們不得不從托皮卡帶來一架,有——”

“從這兒往西三英裏有個該死的機場,混賬,你們為什麽不從那兒弄一架?”

“你說你——”

“十分鐘。”

電話掛斷了。

波特閉上眼睛嘆息著。

“安吉?”棒槌 學堂·出 品

“我覺得我們遇到個問題。”心理專家回答,“他要傷害她。”

這是一次真正的退步。波特本想通過洛·漢迪的好心情使最後期限延長,而且十拿九穩。充滿報復的洛·漢迪,局促不安而且憤怒的洛·漢迪,不想給他們任何東西,現在卻想殺人。

哦,梅勒妮,為什麽你不能任其自然呢? (他感覺到了什麽?為她驕傲?當他因為她救了凱莉而打她時,她有勇氣抵抗漢迪?欽佩她?還是別的?)

安吉漂亮而奇異的臉上眉頭緊蹙。

“怎麽了?”巴德問她。

“漢迪說要做整形手術。什麽意思?”

“他此刻不想再殺任何人,我想。”波特慢慢地說,“他擔心損失太多人質,而我們不給他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因此他想傷害她,或許弄瞎她一只眼。”

“主啊。”巴德低聲說。

托比喊道:“波特,我們從附近獲得一些混亂的信號。”

“什麽頻率?”

“你是指多少兆赫?”

“我不關心數字。可能是誰幹的?”

“是一種沒有指派的頻率。”

“雙向的?”

“是。而且它們是制動信號。”

一些行動非常秘密,法律實施者的無線電使用了特殊的調整擾頻器,每幾秒鐘變換一次密碼。德裏克確認州警的無線電不具有這一特征。

“有多遠?”

“半徑一英裏以內。”

“記者?”

“他們不常用擾頻器,但可能是他們。”

波特此時不能浪費時間。他攥著拳頭,用萊卡望遠鏡注視著窗外。他看見梅勒妮的金發,手槍黑色的槍口。努力保持聲音鎮靜,他說:“好吧,查理,你認為他要的這個玩具應配備那種想象的電池?”

巴德無助地舉起手。“我想象不出。我不知道。”他的聲音裏透著恐慌,“看看時間。”

“亨利?”

勒波慢慢地滾動著界面從冗長的路易斯·漢迪的材料裏查找信息,對緊張的查理·巴德說:“任務越是緊急,上尉,你應當操作得越慢。讓我看看,當他是個孩子時有多次盜竊汽車的記錄。或許他對汽車感興趣,我們按這個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