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三十三分(第3/5頁)

伯納擡頭看著。

漢迪伸出他的中指。三個男人大笑起來。漢迪和威爾考克斯穿過走廊,走到屠宰廠的後面。當他們探索著走廊迷宮般的路徑、屠宰房和處理間的時候,漢迪問威爾考克斯:“你想他會守規矩嗎?”

“薩尼?他會去做愛,我想。有空他就像只公雞似的在她們身邊轉悠,但也不會有什麽興致,一百多名荷槍實彈的警察站在門外,他那東西硬不起來。這些東西是幹什麽用的?”威爾考克斯盯著那些機器——長桌子,齒輪,調節器和傳送帶。

“你覺得是什麽?”

“我不知道。”

“這是個屠宰廠。”

“‘加工’,是這個意思嗎?”

“殺掉它們,取出內臟。是的,處理。”

威爾考克斯指著一架舊機器:“那是什麽?”

漢迪走過去看了看,咧著嘴笑了:“哈,這是個舊蒸汽機。你看。”

“他們把它放在這裏幹什麽用呢?”

“看,”漢迪解釋道,“這就是為什麽世界本身變得這麽深奧。看那後面,那是一個渦輪。”他指著一個舊得生銹的大機器,上面覆蓋著腐爛的風機葉片。“那是它的工作方式,它轉動著,做工。那是蒸汽時代,一切也都像蒸汽時代。進入電動時代,你無法看到事物是怎麽工作的。就像你可以看到蒸汽和火,但是你無法看到電做任何事情。那是把我們推向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因素。現在我們進入了電子時代,不可能看見計算機和各種事物是怎麽工作的。你能看見電腦芯片,但是不能看見其他東西,即使它完全做著它該做的。我們失去了對世界的控制。”

“全都搞亂了。”

“什麽?是生活還是我說的那些?”

“我不知道。聽上去全亂了。應該是生活,我想。”

“他們會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幽暗的洞裏,一定會是個倉庫。他們會關上或堵住後門。”

“他們會把它炸開,”威爾考克斯說,“一點兒炸藥就行了。”

“他們也會向我們投下A型炸彈,無論哪種方法那些女孩兒都會死,如果那是他們想要的,他們就會得到。”

“升降機?”

“對它我們什麽也做不了。”漢迪看著那個大型升降機說,“他們會利用繩索進來,我們能把他們幹掉半打。你知道,脖子,始終瞄準他們的脖子。”

威爾考克斯掃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既然這樣,還有什麽可想的?”

我要親眼看看,漢迪想。普裏斯總是這樣說。該死的,他想她了。他想聞她頭發的氣味,想聽她開車換擋變速時手鐲發出的聲音,想感受他們在她公寓裏的粗絨地毯上做愛時她在他身子底下的那種感覺。

“我們還給他們一個。”漢迪說。

“一個姑娘?”

“是的。”

“哪一個?”

“我不知道。或許是那個蘇珊吧?她不錯,我喜歡她。”

威爾考克斯說:“我認為她是最有可能跟他做愛的,把她從伯納的眼皮下帶走不是個壞主意。日落前他一直嗅著她的氣味,或者是那一個,梅勒妮。”

漢迪說:“那我們選她吧。總之我們應該緊緊抓住那些柔弱的。”

“我贊成。”

“好吧,就是蘇珊了。”他大笑著,“我告訴你,不是好多女孩兒可以這樣盯著我,說我是個笨蛋。”

梅勒妮緊緊地摟著凱莉的肩膀,還伸出手觸摸著一個雙胞胎的胳膊。凱莉有著一個八歲孩子少見的肌肉。

女孩兒們像三明治一樣夾在她和蘇珊之間。梅勒妮盡管不情願,但還是得承認她的手勢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使年齡小的孩子安心,她自己也需要安慰,這種安慰就是和她心愛的學生靠得近些。

梅勒妮的手還在顫抖。她望著窗外,向警察傳遞信息時被布魯圖發現了,她並不緊張。但幾分鐘前當他指著她要知道她的名字時,她怕極了。

她掃了蘇珊一眼,發現她正生氣地看著哈斯特朗太太。

“怎麽了?”梅勒妮打著手勢問。

“我的名字,告訴他了。不應該那樣做,不能跟他們合作。”

“我們只能這樣。”老教師用手語說。

梅勒妮加了一句:“不能使他們對我們瘋狂。”

蘇珊嘲諷地笑了。“如果他們瘋了會有什麽區別?不能讓步。他們是笨蛋。他們是最壞的敗類。”

“我們不能——”梅勒妮說。

熊跺了一下腳,梅勒妮感覺到振動,站了起來。他肥厚的嘴唇快速地動著,她能分辨清楚的是“閉嘴”。梅勒妮望著別處,她不能忍受看他的臉,看他的胡子邊緣向外卷曲著的樣子,還有他那粗大的毛孔。

他的視線在哈斯特朗太太和艾米麗之間來回移動。

當他的目光移開時,梅勒妮慢慢地舉起手,從美國手語轉換為標準英語手勢和字母交談,這是一種笨拙的交談方式——她必須拼出每個字母,然後按照英語詞語的順序組合在一起。但是它只需要很小幅度的動作,避免了美國手語交談中所必需的明顯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