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茂洋一郎(第4/11頁)

“亞紀?”

洋一郎感到一陣錯愕,凝視著亞紀。

背後傳來水城的說話聲:

“我茂,亞紀受到的打擊太大了,讓她靜一靜吧。”

水城的語氣非常平淡。

“可是……”

“到我房裏去吧。”

洋一郎還沒回答,水城已經走向客廳深處,進入自己的房間。洋一郎又向亞紀看了一眼,亞紀渾身僵硬,視線完全不與洋一郎相對。

“別擔心,亞紀。水城、我及凰介都會陪在你身邊。”

說完之後,洋一郎靜靜地離開了沙發邊。

走進房間後,水城便緊緊關上房門,默默地示意洋一郎在辦公椅上坐下。自己則坐在旁邊的圓凳上。

房間裏非常安靜,沒有半點聲響。洋一郎相當不自在。

接著,他突然想起,以前曾經聽水城說過,這個房間做過隔音處理。為了在家中也能專心工作,水城把聲音完全阻隔在外。所以,只要走進這個房間,關上門,屋外的喧囂聲、客廳的活動聲,甚至連電話鈴聲也傳不進來。

水城的背後有扇小窗,透過厚實的窗玻璃可以看見相模醫科大學與附屬醫院,研究大樓看起來只有一丁點大。這裏是公寓的十樓,而研究大樓是五層樓建築,所以看到的角度是研究大樓的斜上方。

“就是從那裏跳下去的。”水城沿著洋一郎的視線望向窗外,開口說道:“就在我工作的時候,惠從樓上跳下來,經過我身旁,摔到地面上。”

“呃”的一聲,水城又打了一個嗝。

“水城,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是我剛剛說的那麽回事啊,惠昨晚死在我的研究室下面。”

“這個我已經聽田地老師說過了。水城,我知道你現在很混亂,但是……”

忽然間,洋一郎住了口,他看到桌上有一本筆記本,呈現被翻開的狀態。

這是什麽?

筆記本內頁的橫線上排列著奇怪的文字,雖然看起來是日文,但每個字都寫得歪歪斜斜,極盡扭曲,完全偏離了橫線,簡直像是用腳寫出來的。

“這……是你的筆記本嗎?”

聽洋一郎如此問道,水城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嘴巴張得老大,發出“啊”的聲音,齒縫間掛著幾絲唾液。

“啊,對,這是我的。昨晚從醫學書上抄了一些資料。”

“這些字是怎麽回事?”

“是我的字啊。”

水城“呃”的一聲,打了一個嗝。

洋一郎感到一陣不安。那是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不,幾乎可以確定,水城可能……

他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中驅離。

“總之,水城,你能不能講清楚,惠真的是自殺的嗎?”

“是啊,她是自殺的。”

“警察說的?”

“警察根本沒做什麽調查,又不是兇殺案。”

“水城,拜托你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我。”

水城微眯著眼,瞪著洋一郎。沉默了片刻,才娓娓道出從警方那邊聽來的消息。除了嘴巴的開合,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起來就像一個橡皮面具正在發出聲音。

昨晚,水城在三樓的研究室工作時,惠從研究大樓的頂樓跳了下來。推測死亡時間為晚上八點至九點半。不過,水城表示曾聽見巨大聲響,根據這個證詞,幾乎可以確定惠的墜樓時間為晚上九點十分左右,現場沒有留下遺書。

研究大樓的一樓大門每到晚上九點便會自動上鎖。這個安全系統在洋一郎還是研究生時代就啟用了,所以他也很清楚,一旦過了晚上九點,大門只能從內側開啟,除非有鑰匙,否則無法從外側進入建築物。換句話說,惠在九點以前便進入大樓內,然後從頂樓跳下。那扇從樓梯通往頂樓的門,平常似乎不上鎖。

“不過,她並不是為了跳樓才上頂樓的,跳樓自殺不是她一開始的打算。”

“什麽意思?”

“她本來打算割腕自殺。警察讓我看了屍體,她的左手手腕上有割過的傷痕。警察說,在頂樓中央找到一把美工刀及一些血跡。”

“美工刀是從家裏帶出來的嗎?”

“不,是新買的。”

這麽說來,惠是在某家店買了美工刀之後才來到研究大樓的頂樓。

“想來是她割了手腕之後發現死不了,只好越過欄杆往樓下跳。”

“可是,惠為什麽要在你工作的地方自殺?如果一開始便打算跳樓,那還有理可循,但如果只是想割腕,不必選擇那樣的地點吧?”

“誰知到?”水城搖搖頭,空虛的眼神望著地板。“大概是為了報復吧。”

洋一郎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出言詢問,水城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早上看起來怎麽樣?你們早上應該見過面吧?”

“誰會特別在意……,呃……老婆的模樣。我只知道警察說她昨天在公司裏正常出現,早晚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