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趙直的第一次

生活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趙直現在就是舟,還是一葉小扁舟,逆水洶湧而來,他稍微一不小心,或者稍微走一下神,就可能迷失了方向,然後一路順流而下,墮落進無盡黑暗深淵。

他已經呆在禁閉室內整整一天了。

在這一整天內,他做了很多個夢,斷斷續續,那些夢中的場景像是記憶的碎片,交錯而來,在他的腦中閃現輪回,試圖拼湊成一張完整的圖案,但每次到了最後的關頭,他就蘇醒了過來。

禁閉室內,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禁閉室內,沒有時間的概念。

禁閉室內,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雖然僅僅過去了一天,但感覺上卻像是過了一周那麽久。

此時外面是上午的九點鐘,但趙直卻渾然不覺。

就在兩個小時前,他剛剛吃掉了從門底下的小窗內塞進來的一點飯菜,通過飯菜的種類,他判斷出來是早上。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懷疑沒有人會給自己送飯呢,也許他們就想把直接餓死。

送飯的人沒有說話,應該是個護士,很有可能是鈴兒。

趙直一邊想著,一邊躺在了床上。

他的身上還有些酸痛,昨天被打的傷口還沒有好,有些地方輕輕一碰還在出血。

在這樣的環境和遭遇之下,一般人很有可能會直接瘋掉,或者一頭撞死,但趙直不會,他不僅不會,還愈加激發了自己體內的鬥志。

在長時間的獨處過程中,他逃出去的欲念和報復的欲望變得更加強烈。

而這強烈的信念讓他變得更加堅毅。

他沒有像孔武一樣撕扯自己的頭發,沒有數著自己的腿毛,沒有蹲下去又站起來,站起來又蹲下去。

他就靜靜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恐怖。

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陌生人的鮮血,他現在才不管麻子臉院警是死是活,他現在只管自己如何在這一場生存和死亡的禁閉遊戲當中獲得最有利的地位。

他像是一塊河床下的頑石,被河水不停沖刷,卻沒有被沖到下遊去,而是死死把住河底,逮著一次機會就往前湧動一小寸的距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嘴唇緊貼著牙齒緩緩笑了起來。

他笑得狠狠的,帶著一股勁。

他想到了一些之前沒有想到的事情。

他為什麽遲遲都沒有到達負二樓,他為什麽從一開始就被針對?

他本不是瘋子,卻為何成為了他們眼裏最難管理的瘋子?

現在有很多人巴不得他早死,而且死得越慘越好,當然,他們大部分都是院警。

這似乎成了一場他和院警之間的較量,心智,勇氣,毅力和思維的較量。

他想到了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他在暗處,院警們在明處。

只要自己足夠聰明,足夠沉得住氣,他始終有著很大的機會。

他要學會算計,就像河床的頑石一樣每一次趁著漩渦旋起的時候,就迅速往前挪動一小塊的位置。

靜待風雨來臨,坐看風起雲湧。

他需要的不是蠻力,而是淡定。

在變幻莫測的間隙,捕捉最有利的時機,然後出動。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趙直眯起了眼睛,望向了門縫,有幾雙鞋子在門縫下面挪動。

他已經知道了來者是誰。

“哐當!”一聲,門被打開。

三個院警先後走了進來。

他們沒有穿警服,而是穿著便服,他們的手中握著烏黑的棒子,像是黑鐵棍,又像是橡膠棍。

門被關上。

三個人嘿嘿冷笑著走向了趙直。

趙直從床上翻身而起,直直地盯著他們。

此時此刻,他才忽然意識到,當初自己進入重病區地下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梁哲,就被他給催眠了,是何等的神奇和不可思議。

如果現在,趙直會催眠的話,那麽他就可以控制他們的心理波動狀態了。

可是,他不會催眠,他只能緊緊盯著他們,說一些模棱兩可,聽起來很高端很高深莫測的話。

“如果在我吃了中午飯之後,你們再來打我,我相信肯定有意思的多。”

趙直說道。

猴二,韓笑,和鷹鉤鼻院警三個人同時愣了一下之後,又同時笑了起來。

“這家夥是不是瘋了?”

“他本來就是瘋子,我看是……哎,真不知道除了瘋子之外還能叫他們什麽。”

“他一定是迷糊了,現在還沒醒。”

趙直從床上站了下來,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要反抗,最起碼要拼個你死我活,也不能讓他們隨意得逞。

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這麽做,這樣做有可能能暫時擺脫了他們,或者根本就擺不脫,但是在之後,他就會變得很慘很慘,到那時,一個電警棍戳過來,他就只能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