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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津久井洋子女士說,潤子在大學畢業後曾經上過班,於三年後辭職,為了學習繪畫而到巴黎留學了兩年。那張明信片似乎就是在那段期間寄出的。”

草薙盯著興奮地述說著其發現的內海薰,心中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懊喪。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內心的一個角落確實不大想對她的這一發現表示贊賞。

間宮身體背靠在椅背上,粗壯的雙臂抱在胸前。

“你的意思是說,津久井潤子和真柴綾音是朋友? ”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明信片郵截上的日期也和真柴太太在倫敦留學的時間一致。而且又是北海道人,我想不會有這麽多巧合。”

“你確定嗎?”草薙說道,“我倒覺得這種程度的巧合也不無可能。你以為倫敦有多少日本留學生嗎?可不是一百兩百能數得過來的。”

“好了好了。”間宮擺擺手,出面調停。

“假設她們倆確實是朋友,那你認為和本案又有什麽關系呢?”股長向內海薰發問道。

“雖然目前還只是處於推論階段,但也不可否認潤子自殺用剩的砒霜後來落到綾音手中的可能性。”

“這一點我明天一早就去找鑒證科,雖然不清楚他們是否能夠確認。不過內海,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推論的那樣,死者太太就是與自殺了的朋友的前男友結婚了啊。”

“是這樣的。”

“你難道不覺得說不通嗎?”

“不覺得。”

“為什麽?”

“和朋友的前男友交往的女子,這世上可多了去了, 我認識的人裏面也有這樣的。有些女的甚至還強調說,就因為已經從朋友那裏得知相當多的信息,所以才有利於自己事先對對方有更多的了解呢。”

“即便這朋友後來自殺了也是一樣嗎? ”草薙插嘴問道,“自殺的原因可說不定就在這男的身上啊。”

“那也只是說不定,而並非肯定。”

“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綾音太太和真柴先生是在一場派對上認識的。你是要說,她就是那麽巧在那種場合碰到了朋友的前男友?”

“假如兩個人都還是單身,也沒什麽稀奇的。”

“之後又碰巧成了戀愛關系?這故事可編得夠便當的。”

“這一點或許並非碰巧。”

“你這話什麽意思? ” 聽到草薙的詢問,內海薰盯著他說道:“或許綾音太太一開始就是沖著真柴先生去的。她在真柴先生還在與津久井潤子交往時就看上了他,而後又以潤子的自殺為契機,開始接近他,甚至就連他們兩人在相親派對上的相識,也有可能並非偶然。”

“你這根本就是在瞎扯,”草薙恨恨地說道,“她可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

“那她是怎樣的女人呢?草薙前輩,您又真的了解那位太太嗎? ”

間宮站起來吼了一句“都給我住嘴 ”。

“內海,雖然我也承認你的直覺很敏銳,但你這次卻有些猜疑過頭了。在說出你的推論之前,你還是先收集一些有力的物證來吧。還有你,草薙,你也別整天每句都和人擡杠,先聽人把話說完行不行?有時真相就是在相互交換意見的過程中顯露出真面目來的。你平常不是挺會聽人說話的嗎?現在這樣子可一點都不像你哦。”

內海薰說了聲“抱歉“,低下了頭,而草薙也默默地點了點頭。

間宮重新坐回椅子上說道:“內海的話聽起來有點意思,但根據有失薄弱。而且如果綾音太太確實是兇手的話,毒藥的來路倒是能解釋清了,可除此之外還看不出任何與本案相關的地方。還是說,”他把雙肘撐到桌上,望著內海薰,“你這回又打算假設綾音太太是為了替自殺的朋友報仇,才故意接近真柴義孝的? ”

“不,這倒不至於。我無法想象會有人以復仇為目的而結婚。”

“既然如此,那你的想象遊戲就到此為止。接下來就等鑒證科調査過津久井家的雜物間後再說吧。”間宮做出了總結道。

在草薙回到自己久違的家裏時,日期已經悄悄地向前跳了一格。雖然他也很想沖個澡,但剛脫下上衣,就倒在了床上。就連他自己也不淸楚,他是身體累了,還是精神投降了。

“草薙前輩,您又真的了解那位太太嗎?” 內海薰的話依舊縈繞在他耳畔。

他心想,我對綾音確實是一無所知。他以為交談幾句、認識了外表,就算是了解了她的內在。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她是一個能夠若無其事地與自己自殺的朋友的前男友結婚的女人。即便其自殺與真柴義孝並無半點關系,她的心中恐怕也會覺得有愧於朋友的。她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草薙坐起身子,松了松領帶,目光停留在身旁桌上隨意扔著的兩本繪本上。那是他從“櫟出版 ”帶回來的津久井潤子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