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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薙給若山宏美打電話,她說她在代官山,那邊有個綾音開的拚布教室。

他坐上岸谷開的車,兩人一道前往代官山。在鱗次比櫛的豪華建築當中,他們找到了那棟貼著瓷磚的白色大樓。大門是如今已很少見的手動鎖閉式。兩人乘電梯來到了三樓。三0五室的門外,掛著一塊寫著“杏黃小屋”字樣的門牌。

他按響了門鈴,門開了,若山宏美一臉不安地探出頭來。“在百忙之中前來打攪,實在抱歉。”草薙說著走進屋裏。他剛準備道明來意,就連忙打住了,因為他在屋裏看到了真柴綾音的身影。

“請問查到些什麽了嗎?”綾音走過來問道。

“您也在這裏啊?”

“我們正在商量今後該怎麽辦。話說回來,你是找宏美有什麽事?我想她應該沒什麽可以告訴你們的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低沉而平靜,但明顯聽得出她是在責難草薙。在她憂郁目光的瞪視下,他甚至感到有些畏縮。

“情況有了若幹進度,”他轉向若山宏美說道,“麻煩您跟我們到警視廳去走一趟吧。”

若山宏美睜大了眼睛,連連眨眼。

“怎麽回事?”綾音問道,“你們幹嗎一定要帶她上警局去啊?”

“這一點現在還不能告訴您,若山小姐,就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沒事的,我們沒開巡邏車來。”

若山宏美先是用怯懦的目光看了看綾音,之後轉向草薙點點頭說:“好吧,不過很快就能回來的吧?”

“事情辦完就行。”

“那我去準備一下。”

若山宏美的身影一度消失在裏屋,沒一會兒,她就拿著上衣和包回來了。

在這期間,草薙一直不敢看綾音,因為他感覺到她的目光依舊在瞪著自己。

若山宏美像被岸谷催著似的走出了房間,就在他也準備跟著離開的時候,綾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說:“請等一下!”她的手出乎意料地有力道。

“你是懷疑宏美嗎?這怎麽可能呢?”

草薙感到不知所措,岸谷他們還在門外等著他。

“你們先走吧。”說完,草薙關上了門,轉身看著。

“啊……抱歉。”她放開手說道,

“但她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兇手,如果你們是在懷疑她的話,那可能大錯特錯了。”

“我們需要查證所有的可能性。”

綾音堅決地搖頭道:“這種可能性根本就是零,她不可能殺害我丈夫,這一點警方不是應該也很清楚嗎?”

“怎麽說?”

“您不也很清楚嗎,她和我丈夫之間的關系?”

草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略顯狼狽地說道:“您果然已經知道了?”

“前幾天我已經和宏美談過這事了。當時我追問了她和我丈夫之間的關系,她老老實實承認了。”

接著綾音詳細得對他講述了當時的談話內容,這番談話固然令草薙倒吸一口涼氣,但更讓他震驚的是盡管窗戶紙已經捅破,她們倆今天居然還能同坐在一間屋裏商量工作的事實。雖然也可能是因為她丈夫已死的緣故,但還是無法理解她們的心理。

“我這次回禮幌去,不僅僅是因為丈夫和我提出了分手,同時也是因為我覺得實在是沒法再在家裏待下去了。之前我撒謊騙了你們,實在抱歉。”綾音低頭道歉,“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孩子沒有任何殺害我丈夫的理由。請你們別懷疑她了,行嗎?”

看到她如此誠摯地懇求,草薙困惑不已,他實在是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真心地袒護這個奪走她丈夫的女人。

“您所說的我也很理解。不過,我們不能光憑主觀感情來判斷事物,必須根據物證客觀地去分析。”

“物證?您是說你是有能證明宏美是兇手的證據嗎?”綾音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草薙嘆了口氣,沉思了片刻,最後作出判斷,即使告訴她他們懷疑若山宏美的根據,也不會對今後的搜查有所妨礙。

“現在我們已經查明兇手是怎樣下毒的了。”草薙把目前已經從真柴家的水壺上檢測出了有毒物質,和案發當天除了若山宏美之外就暫不確定有其他人到過真柴家的情況告訴了綾音。

“從那只水壺上……是嗎?”

“倒也說不上是鐵證如山,但既然當時就只有若山小姐一人能下毒,那我們也就不可能不懷疑她了。”

“可是……”綾音似乎再也想不出什麽可說的了。

“我還有事要忙,告辭了。”草薙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他們剛把若山宏美帶回警視廳,間宮就立刻在審訊室裏對她開始了問話。一般情況下是該到搜查本部所在的目黑署去審訊的,但間宮卻提議說要到警視廳來問話。看來他心中似乎斷定若山宏美坦白的可能性很高。她一旦坦白,就立刻申請逮捕令,然後再把她帶到目黑署去。這樣一來,也就能說向媒體展示逮捕兇手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