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神秘的跟蹤者(第3/9頁)

孩子們走的時候和來時一樣勉強,但我好歹帶他們出了醫院,上了車。為避免像來時那樣一路驚心動魄地被全城比薩店的香味熏死,我幹脆讓阿斯特用我的手機叫了外賣比薩,到家十分鐘後晚餐就送到了。科迪和阿斯特好像一個月沒吃過東西那樣撲到比薩上,我運氣不錯,不僅搶到兩小塊,而且胳膊還沒斷。

吃完飯,我們看了會兒電視,到了上床時間,刷牙,換睡衣,上床。由我來指揮這套儀式感覺有點兒奇怪,我老怕自己做錯什麽。我不斷回想麗塔在醫院說的話,她結巴著說“德……爸爸”。我現在真成德爸爸了,這裏就是我的戰場。很快我就要帶莉莉·安舉行同樣的儀式,想到這個我感到無比舒心。這想法支撐著我,直到最終把科迪和阿斯特放到床上並伸手去關燈。

“嘿,”阿斯特說,“你還沒有做禱告。”

我眨眨眼,突然覺得很不舒服:“我不會念禱告詞。”

“你不用念,”她說,“只要聽就行。”

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兒私心的人在孩子面前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虛偽的家夥,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我面帶莊嚴的神色坐下,聽他們說著每晚都要說一遍的單調而沒意義的話。我肯定他們並不比我更信這些話。

“好了。”我說,站起來關燈,“晚安。”

“晚安,德克斯特。”阿斯特說。

“晚安。”科迪輕輕說。

我沿著走廊去了那個被麗塔叫作“德克斯特的書房”的小房間。我主要在那裏從事跟我的興趣相關的研究。那裏有一台電腦,讓我順藤摸瓜,搜索引起我興趣的人。還有個小壁櫥能藏幾件無害的東西,比如膠帶和承重五十磅的漁線。

還有一個小小的文件櫃,平常我都鎖著。裏面有幾個文件袋,是我收集的有希望的遊戲夥伴們的資料。我坐在我的小桌子旁打開這個櫃子,裏面暫時沒有太多內容。我有兩個機會,但是由於忙別的事情,我哪個都沒能真正跟進。現在我都拿不準我是不是永遠都沒機會了。我打開一個文件袋,往裏看了看。那是一個殘忍的戀童癖,兩次逮捕都因為有不在場證據而被釋放。我相當有把握我能證明他的罪行。在南海灘有個俱樂部,那裏是幾個失蹤者最後出現的地方。那個俱樂部叫“尖牙”,對俱樂部來說真夠難聽的了。但除了在失蹤人口的報告上出現過之外,這個俱樂部的名字還出現在了移民局的文件中。他們廚房工作人員的流失率出奇地高,移民局裏已經有人懷疑有問題,盡管邁阿密的水很難喝,但也不至於讓這些洗碗工全都跑回墨西哥老家。

非法移民是最棒最容易的目標。即便他們失蹤了,也沒有正式報告,家人、朋友和雇主都不敢告知警察局。很顯然這個俱樂部中有人在利用這個情況,我猜經理會確切知道員工流失率。我翻看著档案,找到了他的名字:喬治·庫卡羅夫。他住在迪利多島上離俱樂部不遠的一片很棒的海灘上。這地方很便於上班和遊戲:做做賬,雇個唱片騎士(DJ),殺了洗碗工,然後回家吃晚飯。我都能看見那情形,很棒的布局,幹凈、方便得簡直讓我忌妒。

我把文件放下,想了一會兒。喬治·庫卡羅夫,殺人犯。非常合理,合理得讓德克斯特蠢蠢欲動。黑夜行者也拍打著翅膀表示贊同,伸展雙翼,發出暴烈的沙沙聲,說:“沒錯,就是他。今晚,一起……”

我能感到月光穿過窗戶傾瀉到皮膚上,讓我內心悸動,我都能看到那個殺人犯被綁在桌子上,他顫抖著,被恐懼煎熬,我能看見鋒利的刀舉起來——

可是我突然想到了莉莉·安,月亮不再明亮誘人,刀刃的呼喚減弱了。德克斯特那個新生的自我低語著“再也不要啦”。月亮躲到代表莉莉·安的銀色雲朵後面去了,刀也收回鞘中,德克斯特變回普通男人,庫卡羅夫則逍遙法外,繼續著他那邪惡的勾當。

可是黑夜行者反擊了,我的理智也在幫腔。真的嗎,德克斯特,我們真的要讓所有這些壞蛋為所欲為嗎?我又想了想在醫院裏下定的決心:我要做個更好的人。我第一次覺得生命寶貴難得,為了莉莉·安,我要改變自己,我能做到。

我以堅定的手勢將文件塞進碎紙機,然後上床睡覺。

第二天,我比平常略早到了辦公室,因為我得先送科迪和阿斯特去學校。過去這都是麗塔的活兒,現在所有事兒都不同了。現在是莉莉·安紀年的第一年。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都要負責送兩個大孩子去學校,直到莉莉·安長大一點兒,能用上汽車安全座椅的時候。如果這要我付出每天第一個到辦公室的代價,似乎算不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