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四 有口難開(第3/13頁)

“我也想要媽媽,”看到盧克和邦尼的母親沖去安慰孩子,塞西莉亞忍不住這樣想,“我也想讓我媽媽安慰我,告訴我一切都會過去,我沒必要掉眼淚。”

通常情況下,塞西莉亞的媽媽總會出現在復活節遊行上,用一次性相機拍下模糊的照片。然而今年的她去了山姆富人幼兒園的派對,幼兒園還為成人們準備了香檳。“這難道不是你聽過的最蠢的事?”母親對塞西莉亞說。“在復活節遊行上提供香檳!布裏奇特的錢都花到這上頭去了!”塞西莉亞的母親很喜歡香檳,和富人的奶奶們共飲香檳一定比在聖安吉拉小學浪費時間有意思。她一向假裝自己對財富並不感興趣,但事實上她對它們感興趣到不行。

如果把鮑·約翰的事情告訴母親,她會作何反應?塞西莉亞注意到,隨著年齡的增長,每當母親聽到一些讓人煩心或難以理解的事,她的臉會變得呆板而松弛,像個中風患者,腦袋一時間因震驚而被掏空。

“鮑·約翰犯了罪。”塞西莉亞會以此為開場白。

“哦,親愛的。我相信他沒有。”母親一定會打斷她。

塞西莉亞的父親又會說些什麽?他患有高血壓,這消息或許能置他於死地。塞西莉亞幻想著恐懼一點點爬上父親柔軟而布滿皺紋的臉上。可他很快會讓自己鎮定下來,猛地皺起眉頭,給這件事下一個正確的定義。“鮑·約翰是怎麽想的?”他也許會機械地問。父母的年紀越大,對鮑·約翰的意見似乎愈加依賴。

她父母的生活裏不能沒了鮑·約翰,他們根本應付不了鮑·約翰犯下的惡行,也無法應對鄰居們的風言風語。

人們有時候不得不從大局考慮。生活不是非黑即白,坦誠相告並不能挽回珍妮的生命,也不可能帶來任何好處。這只會傷害到塞西莉亞的女兒們,傷害到她的父母。鮑·約翰會因為十七歲時犯下的一個小錯誤(她很清楚“小錯誤”這個詞絕不正確,用來形容鮑·約翰惡行的詞的確應該更重些)受到無可挽回的傷害。

“那是以斯帖!”塞西莉亞的思緒被馬哈裏亞打斷。她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她擡起頭,看見以斯帖對自己點頭。她的帽子牢牢地卡在腦後,運動服的袖子像手套一樣遮住她的手。她戴著一頂舊草帽,塞西莉亞在草帽上別滿了假花和巧克力小彩蛋。這不是塞西莉亞的最佳水平,不過以斯帖並不介意。以斯帖一向認為帽子遊行是浪費時間,她今天早晨還在問:“帽子遊行到底能教會我們什麽?”

“反正和柏林墻無關。”伊莎貝爾俏皮地說。

塞西莉亞假裝沒注意到伊莎貝爾今天塗了睫毛膏。她塗得還不錯,然而她漂亮的眉毛下不小心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藍黑色汙點。

塞西莉亞擡起頭,見到伊莎貝爾和她的朋友們正在六年級的陽台上起舞。

如果哪個少年謀殺了伊莎貝爾後逃之夭夭呢?就算他隱藏悔恨而成為了社區中的正派成員,成為了一個體貼的丈夫和女婿,塞西莉亞仍然想把他投進監獄,處以死刑。她甚至想要親手殺了他。

塞西莉亞眼中的世界開始傾斜。

她聽見馬哈裏亞的聲音自遠方飄來:“塞西莉亞,你怎麽了?”

Chapter_2

苔絲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動著,感覺腹股溝處一陣難受。“你怎麽能如此膚淺?你本該破碎的心最後怎麽樣了?怎麽,你僅花了三天就從一段破碎的婚姻中走出來了?”苔絲此刻正幻想著自己和這場遊行的裁判員“擦槍走火”。這裁判,康納·懷特比在操場的另一頭,戴著一頂粉紅色的寶寶軟帽,正和一群六年級的男孩們跳著“小雞舞”。

“這真是太好了!”苔絲的母親忍不住感嘆,“多麽美好的生活,我真想……”

她沒再說下去,於是苔絲轉身端詳起她。

“你在想什麽?”

露西看上去有些內疚。“真希望此時的大家能更開心一些……希望你和威爾能搬回悉尼,讓利亞姆在聖安吉拉小學上學,這樣我就能一直看到他參加帽子遊行了。對不起。”

“你沒必要覺得對不起。”苔絲說,“我也希望能這樣。”

當真希望如此?

苔絲再度將目光投向康納。六年級的男孩們正因為康納剛剛說過的話大笑不已,讓苔絲忍不住心生好奇。

“你昨晚還好嗎?”露西問,“我忘了問你。事實上,我甚至沒聽見你進門。”

“我很好。”苔絲回答,“見了些老朋友。”她突然間想到康納翻過她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語,“我記得這動作曾經很受用。”

即使當他還是個留著呆子發型的無聊會計師時,在他擁有這讓人噴血的身材和炫酷的摩托車前,他的床上功夫已然很棒。苔絲那時太年輕,還不懂得欣賞男人。她以為所有的性愛都能有這麽棒。苔絲又扭動了一下,她一定是得了膀胱炎,這可真是個教訓。距離上一次“一夜三次”而患上膀胱炎還是她和威爾剛開始約會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