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二 圍城裏的掙紮(第3/34頁)

話說回來,鮑·約翰的確有些出差的機會。他可以選擇出差時與情人相見。

厄休拉修女的棺木由四個年輕人自教堂擡出。這幾個年輕人身材魁梧,西裝革履,金發淩亂,他們應該是修女的侄兒。修女和這幾個俊俏的小夥子有一部分相同的DNA。年輕人都有著咆哮而洶湧的性欲,葬禮期間,他們腦子裏說不定也一直想著性事。話說裏面個頭最高的男生頗為俊朗,黑色眼眸閃著迷人的光芒……

上帝啊!她居然開始幻想自己和厄休拉修女的侄兒翻雲覆雨?他們可都是孩子呢,也許還在上高中。塞西莉亞的想法不僅不合倫理,而且不合法。(想想難道也不合法?就因為她垂涎自己三年級老師的擡棺人?)

周五鮑·約翰從芝加哥返家後,他們一定要夜夜交歡,一定要找回他們的性生活。那一定會很棒。他們在床上一向配合默契。塞西莉亞總覺得他們的性愛質量比其他情侶更高。這就是勤學的好處。

鮑·約翰在別人身上一定找不到如此絕佳的性愛。(塞西莉亞閱讀了大量此類書籍,不斷更新技藝,她似乎想要將此當成一種職業要求。)放心好了,鮑·約翰沒必要偷歡。更何況他是塞西莉亞所認識的人中最有道德感,最守規矩的。給他一百萬他都不會跨越雷池一步,犯下偷情的罪過。

那封信和外遇絕沒有關系。塞西莉亞甚至沒再想過那封信,她大可安枕無憂。昨晚有一瞬間,塞西莉亞覺得丈夫在說謊,可這不過是無緣由的焦慮。昨夜的局促感是所有越洋電話都有的正常反應。越洋電話總會讓人感覺不自然。兩人各站在世界的一端,所處的甚至不是同一天,電話裏的聲音總無法和諧起來。

就算把信打開也找不出什麽讓人震驚的秘密,比如他在外面還有個家。鮑·約翰可沒能力處理好重婚這麽復雜的問題。他一定會露出馬腳,要麽走錯家門,要麽叫錯名字。他那麽丟三落四,連一點財物都保管不住。

除非……鮑·約翰這讓人無語的糊塗正是他掩蓋秘密的遮羞布。

也許他曾是個同性戀,而這正是他拒絕房事的原因。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辛苦假裝異性戀。如果真是如此,他的演技倒不錯。塞西莉亞想起他們一天行房三四次的過去。如果只是為了假裝異性戀,他大可不必那麽勤快。

鮑·約翰一直很享受音樂。他非常喜歡貓咪,幫女兒們梳頭之類的事情他做得比塞西莉亞都要好,波利每次參加芭蕾舞表演總堅持讓爸爸幫她盤發。鮑·約翰能和波利聊芭蕾舞姿,和伊莎貝爾聊足球,和以斯帖聊泰坦尼克號。還有,他還特別崇拜自己的母親。同性戀者和母親的關系不是不好麽?難道這只是一種傳說?他有一件杏黃色馬球衫,每次還會親自熨燙這件衣服。

沒錯,他有可能是同性戀。

聖詩吟誦完了,厄休拉修女的棺木被擡出教堂。人們紛紛開始收拾手袋和衣物。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夥兒又要回到各自忙碌的生活中。

塞西莉亞放下手中的贊美詩集。看在老天的分上,她的丈夫才不是同性戀!塞西莉亞回想起上周他們夫妻倆一起在球場上為伊莎貝爾加油的場景。鮑·約翰長滿胡茬的臉頰上貼著芭蕾舞者的貼紙。這是波利貼的,爸爸臉上的貼紙能讓她感到滿滿的父愛。鮑·約翰身上沒有半點女人氣,也很享受自己的真實。他沒必要刻意偽裝。

鞋盒裏的信件和他們無性的生活沒有關系,與任何事都沒關系。它被夾進一只紅色文件夾裏,正和遺囑一起安全地鎖在档案櫃內。

塞西莉亞已經答應過丈夫不會把信打開。她一定會遵守。

Chapter_2

“您知不知道是誰過世了?”苔絲問。

“你說什麽?”母親閉上眼睛,仰面迎接陽光。

此刻的她們正在聖安吉拉小學的操場散步。她從當地藥店租來一架輪椅,這樣她就能推母親出來散散心了。苔絲以為母親會討厭輪椅,可她看上去卻頗為享受。她挺直腰杆,精神飽滿,似乎正端坐在晚宴桌前。

利亞姆正在校園內探險,她們停下腳步靜靜享受著早晨的陽光。過不了幾分鐘,行政秘書就會幫她們安排好利亞姆的入學事宜。

苔絲的母親今天早上就搞定了一切。“利亞姆可以放心地入讀聖安吉拉小學了!”露西驕傲地對苔絲宣布。事實上只要他們願意,利亞姆隨時可以入學,只不過苔絲曾表示“我們不急著做安排,一切可以等到復活節之後再說”。苔絲沒有請母親給學校打電話。難道不能有一天什麽都不做,只等著驚喜降臨嗎?母親讓一切變得真實無比,不可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