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15頁)
它張大的嘴露出牙齒停在半空中,距離那塊面包只差一英寸,它不敢擅自吞下面包,只是愉快地在面包前東嗅嗅西嗅嗅。
“假如你願意協助我向谷道小姐證明衛文堡的計劃屬實,我就把我的夾心煎蛋和炸薯條分一些給你。”
“克裏斯,你要替它的心臟著想。”薩莎擔心地說,她健康飲食的論調又故態復萌。
“它哪有心臟,”我說:“我看它整個肚子裏只有胃。”
歐森用責怪的眼神看著我,仿佛在抱怨我明知它不會說話還故意欺負它。
我對著它說:“當人們點頭的時候,意思是表示肯定。當左右搖頭的時候,意思就是否定。你明白這一點,對嗎?”歐森盯著我,一邊喘氣一邊傻呼呼地露齒微笑。
“你或許不信任羅斯福,”我說:“但是你應該可以信得過這位女士。你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她和我從今以後都要長相廝守,住在同一個屋檐底下,一起共度余生。”
歐森將注意力轉向薩莎。
“不是嗎?”我問她。“一輩子長相廝守?”
她微笑著回答:“我愛你,雪人。”
“我也愛你,谷道小姐。”
她真誠地望著歐森說:“狗狗,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是你們兩個,而是我們三個相依為命。”
歐森對我眨眨眼,又向薩莎眨眨眼,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奶油面包。
“現在,”我說:“你明白點頭和搖頭的定義了嗎?”
歐森猶豫了一下,對我點點頭。薩莎看得張口結舌。
“你覺得她人不錯嗎?”我問。
歐森點頭。
“那你喜不喜歡她?”
它又點頭。
我樂得有些頭暈,薩莎的臉上也浮現同樣的興奮。
我的母親雖然導致世界毀滅,卻也為這世界帶來新的神奇和喜J說。
我需要歐森的合作,不僅是為了向薩莎證明我所說的話,也是為了提振我們的士氣,讓我們在衛文堡計劃蔓延後還能對生命的延續懷抱一絲希望。盡管人類的生存目前面臨各方面的嚴重威脅,好比第一批的猴群等等,盡管我們將因生物間基因傳遞導致的神秘疾病全部滅亡,盡管未來幾年內僅有極少數人能躲過心智情感甚至生理上的急速突變——或許當人類在演化競賽中,從霸主的地位搖搖欲墜退出比賽之後,將會有比我們更合適生存的繼承者統治全世界。
冷淡的安慰也總比沒有好。
“你認為薩莎長得漂不漂亮?”我問狗狗。
歐森仔細地端詳她的外貌長達幾秒,然後它轉過頭,對我點點頭。
“怎麽這麽久才反應過來?”薩莎抱怨地說。
“正因為它肯花時間好好研究你的長相,確定你長得不賴,才顯示出它的真心。”我安慰薩莎。
“我覺得你也長得不賴。”薩莎對它說。
歐森開心地猛搖尾巴。
“我是個很幸運的家夥,你說是不是?”我問它。
它用力地點頭。
“我也是個幸運的女孩。”薩莎說。
歐森轉向她,搖搖頭,表示否決。
“嘿!”我抗議說。
歐森對我使個眼色,露出牙齒微笑,發出咻咻地喘氣聲,我敢打賭它在咯咯地嘲笑我。
“它連話都不會講,”我說:“可是它卻有整人的幽默感。”
現在我們不只是舉止酷,心情也一級酷。假如你真的很酷,你就能克服一切困難,這是巴比的頭號信條之一。從眼前的角度來看衛文堡浩劫後的世界,我得說哲學家巴比所提供的快樂人生指南十分受用,那些堅信邏輯、秩序和方法至上的哲學家們,包括亞裏斯多德(Aristotle)、伽科加(Kierkegarrd)、湯瑪斯·摩爾(ThotnasMOre)、薛林(Schelling)、和傑克柏·薩巴瑞拉(JacopoZabarella),全不是他的對手。邏輯、秩序和方法,固然都很重要,但並不是分析和了解人生的唯一工具。我無意宣稱自己見過大腳哈利,或具備和亡靈溝通的能力,或以卡胡納的轉世化身自詡,但是當我看見致力於邏輯、秩序和方法招致這樁遺傳基因風暴之後……我覺得還不如沖幾個大浪比較快活。
對薩莎來說,世界末日並不能當作是失眠的理由,她依然一伽往常地酣酣入睡。雖然我身心俱疲,我只能斷斷續續地小寐。臥室的門鎖著,門把下還抵著一張椅子。歐森睡在地板上,要是有人闖入,它會是最好的警報系統。我的葛洛克手槍放在我身側的床頭櫃上,薩莎的點三八史密斯威森手槍則放在靠她那邊的床頭櫃上。我反復地驚醒,總覺得有人闖進房裏,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在其中一個夢裏,我是個流浪漢,沿著沙漠旁的公路在一輪滿月下獨自漫步,我做出示意搭便車的手勢。
我的右手提著一只跟父親一模一樣的手提箱,提起來就像裝滿了磚頭般沉重。最後,我放下皮箱,一打開就看到史帝文生如同眼鏡蛇般從箱子裏盤旋著冒出來,兩眼露出金色閃光,我當下就意識到假如我的皮箱裏竟然能裝下像死去的局長這麽奇怪的東西,搞不好我的身體內裝有更奇怪的東西,然後我感覺到頭頂像拉鏈一樣地撕開,緊接著就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