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報復 第04章 小鎮兇殺(第3/4頁)

“在某方面,”她繼續說,“這套裝使我更加不安。在那種時候,一個男人穿著套裝顯得很怪,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可能你不明白,可能你認為我只是個愚蠢的老女人,可能我的確是個愚蠢的老女人,但是,在豪默過來一、兩分鐘,我有一種感覺,那個男人也許要到我房子這兒來。我起身檢查一下,確信門已鎖好。你知道,他往這邊兒看,我看見他這麽做。我說他往這邊兒看,是因為他能夠看到這麽晚了窗戶還亮著燈,可能還能看到我,因為窗簾很薄。我看不清他的臉——昨晚沒有月亮,也沒有燈——但我能看到他轉過頭。然後他真的開始穿過馬路——至少我認為那是他正在做的,或想做的,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我認為他會走過來敲我的門,說他的汽車壞了,他能否用一下電話,我不知道如果他真那麽做的話,我會說什麽,也不知道我會不會開門。我猜我是個愚蠢的老女人,因為我想到那部電影《阿爾費雷德·希區克柯的禮物》,那裏面有個瘋子,他能夠施展魔力讓小鳥從樹上掉下來,只是他先要用一把斧子把某個人砍碎,然後他把碎片放在他汽車的行李箱中,只是由於他的一個尾燈壞了或類似的事,他們才抓住他——但另一方面——”

“阿森特太太,我是否能問一下——”

“——我不喜歡路那邊的那個可怕的人,”阿森特太太繼續說,“你知道。所以我有點兒不安。但是我對自己說——”

這時,諾裏斯完全忘掉了甜豌豆。他告訴阿森特太太,她看到的人可能與他們正在調查的案件有關,這終於使她停了下來。他要她從頭開始,把她看到的一切告訴他,如果可能,就別扯《阿爾費雷德·希區克柯的禮物》之類的東西。

他通過對講機告訴阿蘭·龐波警長的這個故事是這樣的:她一個人在看“午夜影院”,她丈夫和孩子們已經上床睡了。她的椅子靠著窗戶,外面是35號公路,窗簾沒拉上。大約十二點三十或十二點四十,她擡起頭,看到一個人遠遠的站在公路的另一邊……也就是說,“家鄉公墓”那一邊。

那人從那個方向走來,還是從別的方向走來?

阿森特太太說不準。她有一種印象他可能是從“家鄉公墓”方向過來的,這意味著他在離開小鎮,但她無法確認地說出是什麽給了她那種印象,因為她第一次看窗外時,只看到空曠的公路,在她起身去拿冰淇淋前,她又望了一眼,他已經在那裏了。只是站在那裏,望著亮燈的窗戶——也許望著她。她認為他要穿過公路或者已經開始穿過公路(龐波想:也許他只是站在那裏;其余的都不過是一個女人神經質的瞎扯了),這時,山坡上出現了燈光。當穿外套的男人看到駛近的燈光時,他豎起拇指,做出請求搭車的姿勢。

“這是豪默的貨車,而且豪默開車,”阿森特太太告訴諾裏斯,“開始,我以為他會一直開過去,任何一個正常的人在半夜看到搭車者都會這樣的,但接著車尾燈亮了,那個人跑到汽車的乘客座的一側,上了車。”

阿森特太太四十六歲,但看上去比實際年令大二十歲,她搖搖她的滿頭白發。

“豪默那麽晚讓人搭車,他一定是瘋了,”他告訴諾裏斯,“要麽瘋了,要麽是頭腦簡單,我認識豪默快三十五年了,他可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

她停下來思索了一會。

“哦……不是非常簡單。”

諾裏斯試著讓阿森特太太詳細談談那個人穿著的套裝,但沒成功。因為路燈只修到“家鄉公墓”那裏,真是太遺憾了,但像羅克堡這樣的小鎮只有這麽多錢可用。

她確信那是件套裝,不是運動衣或夾克,而且它不是黑的,這就留下太多可選擇的顏色。阿森特太太認為搭車者的套裝不是純白的,但她可以發誓它也不是黑的。

“我其實並不要求你發誓,阿森特太太。”諾裏斯說。

“當一個人和一個警察談正經事時,”阿森特太太回答說,兩手抱胸,“總是這樣的。”

所以,她所知道的基本情況是這樣:大約淩晨十二點四十五分,她看到了豪默·加馬奇接受了一位搭車者。但有一點很不妙,即:豪默在離他自己家門不到三公裏的地方接受了一位搭車者……但卻沒有到達家裏。

阿森特太太關於套裝的感覺也是對的。半夜看到一個搭車者,這本身就很奇怪了——十二點四十五分,一般的流浪者都已在附近的廢谷倉或農夫的棚子中躺下了——再加上他還穿著套裝打著領帶(“某種黑色”,阿森特太太說,“只是別要我發誓是什麽黑色,因為我不能,而且我不願”),這就更使人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