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三號樓地下室

傍晚時分,雨又從天而降,很快就越下越大。伴隨著隱隱的雷色,地上暴動者們留下的血跡被沖刷而去,一絲絲的血線流入圍墻下的水溝中,混合著雨水從圍墻盡頭的排水孔中排放出了白山館。

除了白山館的人以外,恐怕再也沒有人知道今天發生在白山館中那慘烈而又悲壯的屠殺了。

王玲雨在醫護樓中監查著已經死去的犯人的屍體。那些死去的犯人們,都是面色安詳,毫無恐怖的表情,好像都只是沉沉的睡去了一樣,似乎死去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王玲雨不原意再看下去,竟輕輕嘆了口氣,將白布蓋上他們的臉。明天一早,便有收屍的人會來這裏,將這些犯人的屍體帶到白山館外面緩坡下的一個焚燒爐,將他們燒成灰燼,然後散入溪中,任那些骨灰隨著溪水飄散而去。

暴動的犯人只要是中槍倒下的,不管是不是致命,都會再被幾顆子彈擊中。所以沒有傷員。而白山館受傷的警衛卻有三四個人,在不遠處的病房中哎呦著喊著疼,嘴上也不幹不凈的罵罵咧咧的。

王玲雨皺了皺眉,轉身出了停屍間,將門鎖好,來到了警衛們的病房。幾個受傷的警衛見王玲雨來了,嚷嚷著:“疼死了!王大夫!給鎮鎮痛吧!這樣疼下去,要死人的啊!”

王玲雨冷冷的說道:“這麽怕疼嗎?我怎麽從來沒見哪個犯人喊疼的?”

一個警衛嚷著:“我們怎麽能和他們比呢?聽說這些共匪都是信了什麽教的,會念咒,一念就不疼了啊。”

王玲雨哼了一聲,沖跟著她進來的護士小雅說道:“給他們一個人五顆止疼片。”小雅有點驚訝的問道:“五顆嗎?”王玲雨皺了皺眉,微怒道:“五顆!省得他們半夜三更還鬼哭狼嚎!”說罷就轉身走了出去。

沒走出多遠,就看到孫德亮和張順民兩個人板著臉走了進來。王玲雨趕忙應了上去。孫德亮見王玲雨來了,臉上算是擠出一絲笑容來,招呼著讓張順民自己進去看看。

孫德亮把王玲雨帶到樓梯口處,問道:“今天沒嚇著你吧,今天事情多,才來看你。別怪你孫叔叔啊。”

王玲雨輕輕笑了下,說道:“沒事的。我一點都不害怕,我一直在二樓看著呢。幾個門我都鎖好了,那些暴動的犯人也一下子沖不到二樓來的。”

孫德亮說道:“那就好,沒事就好。咳,要是那些暴動的共匪把你抓住當人質,孫叔叔還真的只好讓他們逃出去了。”

王玲雨說道:“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孫德亮拍了拍王玲雨的胳膊,說道:“那就好。對了,你要不要過兩天下山去逛逛?”

王玲雨說道:“不用了,孫叔叔。我在重山市沒有什麽熟人,也習慣了待在館裏面。只是再過七八天,我再叫上張順民大哥陪我去那老中醫那裏,再拿個藥方來。”

孫德亮尷尬的笑了聲:“我那小女兒的病,不治也罷。都這麽多年了,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去看看那些病號,你忙你的吧。”

王玲雨說道:“我陪你吧。”

孫德亮點了點頭,兩個人又向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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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A行動的時間。這次A直接來到了一二號樓的交界處,很輕松便鉆了過去。二號樓的地下室今天反常的安靜,居然連燈都只是點著一盞,這讓二號樓的地下室如同死一樣的沉寂。A很輕松的就從二號樓的這頭快步跑到了和三號樓的交接處。

交接處是一個樓梯,黑洞洞的向下延伸著,A順著這樓梯走到最下面,一股濃濃的潮氣湧來,地面和墻壁都是滑膩膩的,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來到這裏了。

走下樓梯就是一個很大的拐彎,拐了過去以後,才看到前方有一個鐵柵欄档著,再向前看,還有一個拐彎,通過那個拐彎,就應該到了三號樓的地下室了。A摸了摸那個鐵柵欄,上面有一道鐵門,一把鎖掛在上面,銹跡斑斑,應該很久都沒有人打開過了。

A摸出鐵絲在鎖眼裏試了試,毫無反應,鎖芯裏面都應該銹死了。A放棄了努力,擡頭看了看,那鐵柵欄上方居然還留著二尺高的縫隙,足夠一個人翻越過去。

A搖了搖鐵柵欄,還算結實,於是也沒有遲疑,一腳蹬著墻,一手抓著鐵柵欄上方就要翻過去。鐵柵欄只是輕輕的吱呀了一聲,這讓A稍微放了一點心,正在A就要從鐵柵欄上放鉆過去的時候,A明顯的感覺到不對勁,只見鐵柵欄哢哢兩聲,居然連著墻的兩頭完全脫離開了墻壁,嘩的一下直接整個的翻倒下來。

A大吃一驚,沒想到這鐵柵欄看著鐵條很粗,也很結實,居然一個人翻越過去的力量,就能把鐵柵欄壓垮!這簡直是糊弄人的劣質工程。

A就在鐵柵欄翻倒之時跳了下來,反手就將倒下的鐵柵欄抗住,哐的一聲巨響。而鐵門上那銹掉的鐵鎖,更不老實了,叮鈴哐啷稀裏嘩啦砸的鐵柵欄一陣亂吼。等A伸手抓住那鐵鎖時,這鐵柵欄翻倒所發出的聲音,已經讓A覺得簡直比地震還要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