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如箭在弦(第2/3頁)

三號樓四五十號人分成三堆聚著,無聊至極,只好彼此挑釁作樂。

鄭小眼回到隊伍沒多久,就見對面兩個人不知怎麽就打了起來,一幫人頓時跟著起哄,一個個嚷嚷著:“打死他,打死他。使勁打啊!抓襠啊笨蛋!怎麽像娘們啊!”

鐵籠子外的看守瞄了一眼,也不答理。

打架的兩人打著打著,只聽圍觀的人群中傳出一身慘叫,一個人撲倒在地,捂著自己的腰眼大聲呻吟起來。人群頓時散開來,打架的人也不打了。

那個躺在地上的人翻滾了兩下,身子下流出一大攤鮮血,伸出手亂指了指,也不知道指著誰,脖子一軟,就癱倒在地,眼看著就死了。

幾個散開的犯人邊走邊傳遞著一把刀子似的鐵條,一直傳到黑牙身邊一個懶洋洋的人手裏,這個人接過,看也不看,順手就揣在懷裏,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刀子剛剛紮死了一個人。鄭小眼看在眼裏,臉色慘白,一身的冷汗。

這時,鐵門才哐啷哐啷打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帶著兩個看守士兵走了進來。三號樓的犯人早就散開到一邊,好像沒事發生一樣。

那身材魁梧的大漢背著手走到那死人身邊,用大皮靴踹了兩腳,見沒有動靜,沖後面兩個看守嚷道:“死了,拖出去。從西崖那邊丟下去喂野狗吧。”

兩個看守敬了個禮,應道:“是,任長官。”

此人就是三號樓的看守長任大強,近一米九的身高,膀大腰圓,長方大臉,棱角分明,兩條眉毛如同兩把掃帚似的橫在一對銅鈴般的眼睛上。

任大強跟著拖死人的看守走了幾步,才轉過來聲如洪鐘一樣地吼道:“媽媽的瓜,今天下午誰再敢弄死人,別怪老子不客氣。餓你們這幫龜孫七八天,看你們還有力氣。”任大強瞪了一眼遠遠坐著的黑牙,黑牙齜牙樂了,露出滿嘴又黑又臟的牙齒,動也不動一下。

等任大強走出鐵籠,走得遠了,黑牙才慢慢站起來,走到剛才死人的地方,環視了四周一下,沖地上啐了口濃痰,拍拍手就又走了回來。鄭小眼身邊一個同樣矮小的瘦子沖鄭小眼低聲說道:“黑爺發威了。媽媽的,讓戴帽子的狗崽子們看看。”

鄭小眼說道:“這死的就是告了黑爺惡狀的家夥吧。”

矮個瘦子應道:“可不就是他。媽媽的,以為告了黑爺就能咋的了?”

和黑牙這幫人對角坐著的還有一幫人,其中一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黑牙,此人生得古怪,臉上最明顯的就是一口齙牙,齜出嘴巴老高。這個齙牙男人身邊的刀疤臉低下身子沖他低語道:“張旅長,黑牙這廝做得太過了吧。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啊,狗日的,老子明天就弄死他那個跟屁蟲,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這齙牙男人哼了哼,說道:“弄你媽的,任大強剛進來發了狠,最近幾天別和他們起沖突,上次餓了老子幾天,娘的,說老子怕黑牙那是假的,老子是怕任大強玩橫的。”刀疤臉嘿了聲,遠遠地瞪了黑牙幾眼,轉身站到一邊去了。

黑牙哈哈笑了幾聲,遠遠地沖著齙牙男人嚷道:“我說齙牙張,天氣不錯啊。”

這個齙牙男人就是齙牙張,原國民黨69軍旅長,抗日戰爭立過功,後因對軍銜軍餉等事不滿,擊斃了69軍副軍長,帶著一百多個過命兄弟占山為王,禍害一方。後在國民黨親剿行動中被捕,天不怕地不怕,被認為極可能已投靠共產黨。齙牙張這幫人多是軍人出身,所以黑牙叫他們戴帽子的。

齙牙張站起來齜著滿嘴齙牙哈哈兩聲,也當沒事一樣,嚷道:“黑牙,天氣是不錯啊。”

任大強遠遠地坐在三號樓籠子外的一張躺椅上,聽到這兩個犯人頭頭在那互相叫嚷,理也不理,把自己屁股挪了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摸出旱煙袋,挖出一窩煙絲,用手壓了壓,把旱煙叼了起來,身邊一個看守早就等不及地把火柴劃著了,為任大強點上。

任大強抽了一口,問身邊的看守:“我說周八,你猜下次是死人呢,還是掛彩啊?”

周八說道:“我看怎麽也得死一個。”

任大強說道:“多死幾個,老子也能清閑點,都死了才好。媽媽的瓜,每次都是撿軟柿子,啥時候看看那黑牙和齙牙張單練一下,才算過癮。”

周八笑道:“任長官這麽說了,那還不容易,我抓他們兩個關在一起,不就分出高下了。”

任大強哈哈大笑幾聲,罵道:“放你娘的屁,臭屁,不過主意不錯。”

周八應和著說道:“還不就看任長官的意思了。”

任大強呸了周八一口:“呸,什麽我的意思,給我滾一邊去,老子曬曬太陽。”

周八應聲閃到一邊去了。

任大強見周八走開,突然想起了什麽,在懷裏摸了摸,摸出一個小本子來,萬分小心地打開,裏面一張打扮得中規中矩,其貌不揚,但個子顯得極高的年輕女子的照片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