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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岡覺得胃裏猛然一沉。
“警方怎麽說?可疑之處什麽的……”
她輕輕搖頭。
“警方說應該是自殺沒錯。有遺書,自殺動機大體上也能推測出來。警察先生,您可知道她兒子……”
“我知道。”
“水城夫人受了很大的打擊,一直郁郁寡歡。大家看在眼裏都非常擔心,怕她的身體會這樣垮掉,卻沒想到她會自殺。是我們大意了。”
“關於兒子的死,水城夫人說過什麽嗎?”
聽中岡這麽問,小森一臉吃了黃連的表情,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把想到的事情說出來。
“無論什麽都可以。不會留下記錄的,請您坦率地說出來吧。”
小森做了個深呼吸,直直地盯著中岡。
“她說她兒子是被人謀殺的。除了我,還有幾名員工也聽她說過。”
中岡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
“我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報紙上也說是事故呀。但水城夫人好像無法接受。她說,虧我還找警方商量過了,卻還是被那個女人得了手。”
“那個女人?”
“當然是——”
中岡正在詢問的時候,門口有聲音傳來。小森往那邊一看,臉上的表情僵硬起來。
“啊……您辛苦了。”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一個女人走進了房間。她身穿黑色連衣裙,灰色毛皮大衣拎在手中。大概還不到三十歲吧,是個和風美人,妝化得很清淡,容姿妖艷。中岡馬上明白過來,她就是水城老太口中的“媳婦”了。聽老太太說過,名字叫千佐都。
沒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她是什麽時候來的?
“這位是?”她用一雙鳳眼望著中岡。
“啊,呃……”小森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
中岡飛快地掏出名片。“我是警視廳麻布北警察署的。我叫中岡。冒昧問一句,您是水城義郎先生的太太嗎?”
女人接過名片,掃了一眼,沒往包裏放,直接還給了他。是不想拿警察的名片嗎?“是啊,不過你們警察來這裏做什麽?”
中岡拿回自己的名片,放回口袋裏。
“水城夫人生前曾經來找我談過。”
“談?談什麽?”
“抱歉。雖然她已經過世了,但我們仍然有義務保守秘密。”
水城千佐都高高的鼻梁上下點了點。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我不問就是。”
“呃,還有我可以幫忙的嗎?那邊還有工作……”小森征詢地望了望中岡。
“可以了,非常感謝。我也快要回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小森說完,逃跑似地走出了房間。
中岡的視線移向千佐都。“您今天來這兒是?”
她把毛皮大衣掛在衣架上,轉過頭來。“這是訊問嗎?”
“哪有。”中岡擺擺手,“只是問問罷了。您不回答也行。”
千佐都的表情和緩了些。
“我並不想隱瞞。我是來處理這個房間裏的物品的。合同規定,居住者死亡後,要在一定時間內把房間騰出來。”
“原來如此。以前水城夫人曾經說過,入住時支付了十六年的房租。那麽,沒有住滿十六年的話,又該怎麽處理呢?”
“當然會如數退還剩下的部分了。怎麽?”
“沒什麽,我只是覺得,那應該是很大一筆錢吧。啊,是我問得不夠恰當。請把它忘了吧。衷心希望您節哀順變。”中岡將手貼在身體兩側,深施一禮,“對您丈夫的事,我也深感遺憾。”說著,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千佐都的臉像能面一樣毫無表情,只用平淡的語氣說了聲“多謝關心”。
中岡走到陽台邊,透過窗戶俯視著多摩川。
“視野真不錯啊。房間寬敞,配套服務又很完善。水城夫人的每一天想必都過得很幸福吧。”
“嗯,也許吧。”千佐都冷冷地看著他,“我做夢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自然的力量還真是可怕啊。警官先生去溫泉地區的時候也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哦。”
“我會的。”中岡點點頭,目光轉向旁邊一座小小的佛壇。遺像上的那位老人,大概是水城夫人的丈夫吧。遺像前供著已經幹裂的栗饅頭。
警官先生,千佐都叫了一聲。“您還有什麽事嗎?我要開始收拾了。”
“您親自收拾嗎?”
“我請了人來。怎麽了?”
“不,沒什麽。那麽,我就先走了。”中岡又望了一眼佛壇。過不了多久,那些也要被收拾起來了吧。
穿上鞋子,手剛搭上門把,千佐都又在後面喊了一聲:“警官先生。”中岡回頭看去。
“請務必調查到您滿意為止哦。”千佐都嘴角浮起一絲無畏的笑,眼神冷靜,“如果警方的調查一直沒有什麽成果,一定會被人說長道短的喲。”
中岡確信她聽到了自己和小森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