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來自私家偵探的秘密(第2/3頁)

“她怎麽說?”

“仍舊是試探。她說,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對你說的那些事完全沒有興趣,請你不要再繼續騷擾我了。”

我用手摩擦了兩下嘴唇:“我怎麽覺得,她對你不光是謹慎,還有些敵意。”

“一語中的。”葉秋薇看著我,眼神裏帶著贊許,“你說得很對,她對我帶有敵意,她下意識地把我當成了敵人。而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她知道自己的確存在敵人,這些敵人,可能正是她謹慎與恐懼的來源。”

我琢磨了一下:“敵人——比如報告的其他買家?”

“我知道這是個獲取線索的好機會,如果她真的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我就必須引導她說出來。”葉秋薇說,“我當時想了很久,決定賭一賭。我說,陳記者,我知道你在懷疑我的身份,我也不想瞞你。這麽說吧,你應該知道,那份報告不止你一個買家。丁俊文不光收了你的錢,還收了其他買家的錢——一筆遠超你支付能力的巨款。所以,他早就把報告給了別人,你再怎麽努力尋找,都是徒勞。”

“她是什麽反應呢?”

“我不知道究竟是那句話刺激了她,總之,我話音未落,她就亂了陣腳,慌亂中說了一句:他、他真的把報告給了E廠?”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頭皮有些酥麻。

E廠,或者叫E制藥公司,是本地生物化學制藥領域的龍頭企業,其出產的藥品廣銷全國各省。據說,E廠有著深厚而復雜的背景,本地許多政商都牽扯其中——當然,也只是坊間的傳聞罷了。

我稍後分析說:“她既然知道競爭對手是E廠,就該明白自己勝算不大。但她為那份報告付出了太多,明知無望,卻又不肯甘心。在她心中,一直燃燒著一團孱弱的希望火苗,你的話,直接澆滅了這份虛幻的希望,所以,她才會自亂陣腳。”

“嗯。”葉秋薇說,“新的線索,意味著新的疑惑。如果她不是故意在誤導我——從她自然流露的驚慌來看,這種可能性不大——那麽,丁俊文收到的前三筆錢,應該都是E廠支付給他的。七百萬,一個制藥公司,為什麽要付這麽多錢,買一份化合物成癮性的研究報告呢?”

“無非是兩種原因。”我不自覺地靠在椅背上,“要麽,那份報告對E廠構成了威脅,要麽,報告類似於某種秘方,對藥品的研究、生產有著極大的幫助。”

“這兩種可能性最大,但未必能涵蓋所有原因。”她並不同意我的判斷,“因為疑點實在是太多了。比如:為什麽E廠早在08年6、7月就付了款,丁俊文卻直到09年2月才從謝家取走報告,交給他們?此前,為什麽報告一直被藏在謝博文家?在M事件中,謝博文、丁俊文和我丈夫之間,究竟是何種關系?謝博文在我家接到的那個電話,究竟來自E廠,還是來自陳曦?”說到這兒,她松了口氣,“當時,無數的疑問湧入腦海。我推測,陳曦應該知道更多的內幕,我必須趁熱打鐵,引導她說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把葉秋薇提到的幾個疑問一一記錄下來。

“但我必須保持謹慎。”她接著說,“陳曦畢竟是個知名記者,見過世面,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絕對不會像舒晴和呂晨那樣容易對付。她會不會意識到我在引導她?她承認了自己和研究報告之間的關系,會不會因此對我產生更多戒備?這些,都是我要迅速考慮的問題。我必須做出恰當的反應,讓對話繼續進行。我稍加思索,說,陳記者,從一開始,你就該明白自己毫無勝算,E廠對那份報告的渴望,絲毫不比你少。”

“她怎麽說?”

“她始終在推測我的身份。”葉秋薇說,“我故意提到E廠對報告的渴望,正是想引導她的推測。”

我執筆思量:“E廠對報告的渴望——這句話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你對E廠的了解很深,而且很像是E廠內部的人。”

“我就是要讓她這麽想。”她嘴角滑過一絲狡黠,“如果讓她相信我是E廠的人,那麽關於E廠在M事件中的作用,她就不會刻意回避。”

我不明白:“可是,E廠是她的對手和敵人,是她在這件事上謹慎和恐懼的來源,她會和敵人繼續對話麽……”

“如果是敵人的叛徒呢?”葉秋薇打斷我,“曹操多疑,卻也相信黃蓋的詐降,何況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記者呢。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敵方或對手中出現叛徒,人們的第一反應總是幸災樂禍,而幸災樂禍會降低心理戒備,從而容易對敵方的叛徒產生好感與信任。相反,人們對於己方出現的叛徒,則往往是毫無根據的憤怒。這也正是歷史上,詐降與反間計屢試不爽的心理學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