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突現的大額遺產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我沒有跟她打招呼,而是直接說道:“葉老師,丁雨澤讓我轉告你,他現在很好,而且明年有機會升上一本。”

她坐到玻璃墻邊,依然面無表情:“丁俊文死後,呂晨很快就接受了精神鑒定。為避免她再次傷人,沒等到法院審理,公安系統就將她轉移到了這裏的三區。一夜之間失去雙親,年輕的丁雨澤肯定是無法承受的。親友們嫌棄他,沒人願意管他,我正可以借機深入丁家,尋找新的線索。”

她把自己對丁雨澤的照顧,說成是別有用心,我卻堅信這是出於她內心深處的善良。

但這不是此次談話的重點,我沉默片刻,問道:“那麽,你發現了什麽?你是通過什麽線索找上陳曦的?”

“關於金錢的糾紛。”她說,“按照政策,呂晨入院治療的費用,應當從政府的專項資金支出。但你知道,這種款項往往很難落實,所以最後,壓力就落到了丁雨澤的頭上。作為兒子,他肯定希望母親能夠接受正規治療,為此,他請求過一些親戚,但沒人願意幫他。”

“人之常情。”我嘆了口氣,感同身受,“誰會進行沒有回報的投資呢?”

“我計算了我丈夫的治療費用,擠了一筆錢出來,準備先幫他渡過難關。”她接著說,“就在當天,他跟我說起一件事,說他姑父在幫他整理父親的遺產時,好像發現了一筆數額不小的錢。他姑父試圖隱瞞這筆錢的存在,還連哄帶騙地想讓他放棄存款遺產繼承權。好在丁雨澤也不小了,並沒有被完全騙住。”

我一時浮想聯翩:一筆數額不小的錢,看來,那個若隱若現的龐大陰謀中,還存在不小的利益因素。

“我咨詢了律師,幫丁雨澤保住了那筆錢。”她說,“繼承手續都是我帶著丁雨澤辦的,你知道那筆錢有多少麽?”

“多少?”

她淡然地說:“將近800萬,相當於丁俊文100多年的工資和獎金。”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一股無形的壓力鋪天而來。片刻之後,我定了定神,問道:“這筆錢跟陳曦有關?”

“丁雨澤也很吃驚,因為他從來沒聽父親提起過這筆錢。”她說,“我們查了明細,發現這些錢不是一次性到位的,而是在2008年6月和8月之間,分五次轉入賬戶的,前兩次都是300萬,第三、四、五次,分別是100萬和兩次三十多萬。匯款來源是無法查詢的,我跟丁雨澤找了整整一天,連丁俊文的手機短信都看了又看,也沒能發現與這些錢相關的記錄——丁俊文對此好像非常謹慎。”

我把她提到的數字一一記錄下來,一邊急切地請她繼續。

“我意識到,這筆錢一定跟那個計劃以及M的成癮性研究有關,但想要通過銀行查明款項來源,根本就不可能。”她接著說,“不過兩天以後,我就從丁雨澤那裏得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他對我說,一個女人曾半夜登門,說自己出錢向他父親買了一件東西,他父親卻一直沒把東西交給她。”

“是陳曦?是那份研究報告?”我忍不住猜測。

她看了我一眼,並不急於回答:“丁雨澤說,女人去得很匆忙,而且戴著口罩,在屋裏摸索了十來分鐘就離開了。不過,他一眼就認了出來,她是省電視台的記者陳曦——丁雨澤喜歡讀書,也很喜歡陳曦的《隱痛》,寫作文時,還經常借鑒其中的語句,他甚至參加過她的簽售會,跟她說過話,握過手。最重要的是,丁雨澤認識到了這個女人的重要性,在她離開時,記住了她的車牌號。第二天,我找熟人查了那輛車的信息,登記人名叫賈雲珊,而陳曦的丈夫——她在書中提到過——名字是賈雲城。”

“但僅憑這些,還不能確定那筆錢跟陳曦有直接關系吧?”我思索著問,“對了,通過銀行,應該能查到匯款人的信息吧?”

“我說了,想通過銀行查明款項來源,根本就不可能。”她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拿到那筆錢之後,我第一時間就讓丁雨澤到櫃台打印了詳細的入賬回單。但回單上只能顯示出匯款人的姓名、銀行及所在地。前兩次匯款,都來自一個叫李剛的人,第三次來自一個叫王偉的人,後兩次,則來自一個叫王勇的人。”

李剛、王偉和王勇,都是中國最普遍的名字。對一個普通百姓來說,想通過這種名字查到具體的人,確實可以用“根本就不可能”來描述。

進一步想,為什麽五次匯款的三個人,都是這種名字呢?當然可以解釋為巧合,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這些名字並非匯款者本人,而是一種中間渠道。其目的,正是為了掩飾匯款者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