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山

聯合調查組的成員有七人,除去專案組的四名刑警外,還有曲州市地理研究所的副研究員刑昊和曲州市立大學生物系副教授簡淳,兩人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有幾個學界權威見獵心喜,覺得一旦發現新種類生物,是揚名的好機會,而且有刑警保駕,相對安全,就也想跟隨調查組上山,搶到頭功。公安局考慮到他們年紀都比較大,擔心發生意外,就委婉地拒絕了。

在調查組登上蒼莽山探求真相期間,李觀瀾率三名警員再次來到7664廠,與保衛處接洽後,將三年內失蹤的十幾名工人重新登記,對每個人的背景進行詳細調查。

許天華一行人上山的過程稱得上“披荊斬棘”。毗鄰7664廠的這一側蒼莽山山脈,似乎從沒有人上去過,調查組必須手持棍棒和砍刀,撥開樹叢,斬去不知名的植物枝條上尖利的鋸齒和倒刺,才能艱難地覓路前行。

調查組成員們事先做了充分準備,清晨六時,天才蒙蒙亮就開始上山。他們穿著厚實的登山服和登山鞋,每人背上都背著一個雙肩挎包,裏面裝有對講機、給養、外傷藥、照明燈、指南針等設備。上午十時許,登到半山腰,幾人都已累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東一道西一道地刮開了好幾處口子。

幾人找到一處樹木相對稀疏的地方,分別在巖石上坐下,取出水瓶來大口地喝著,以補充體內缺失的水分。在這幾人中,簡淳和刑昊的心情最興奮。對四位刑警而言,這一趟不過是千百次外勤任務中的一次,對兩位學者來說,這裏面卻潛藏著建功立業的機會。簡淳在心裏盤算著,如果這一趟有實際收獲,以此為素材寫出一篇有影響力的論文,明年就能在職稱評選中勝出,摘掉教授前面的“副”字。似乎是為了鼓舞自己的鬥志,簡淳又一次問許菲菲說:“根據你們的判斷,鄭丹梅遭遇的那兩只怪物是野人的概率有多大?”

許菲菲被他問過幾遍同樣的問題,好在她很有耐性,不緊不慢地說:“這需要你來告訴我們呀,你們是專家學者,比我更有發言權。”

簡淳像是回答許菲菲,又像是安慰自己,“按理說,松江省內從未出現過野人的行蹤,各種文獻中也沒有過相關記載,從這些方面看,讓人感覺不太樂觀。但是根據當事人的描述分析,又不像是其他猛獸,否則葉立群沒有機會全身而退。當然,那兩只野獸如果是人裝扮的,我們的這番努力也就毫無意義了。”

許菲菲明白簡淳患得患失的心情,就笑了笑,沒接話。

幾人休息了十幾分鐘,看看時間已經是十時三十分,許天華說:“這才走了一半不到,為了趕在天黑前下山,咱們還是多受點累,繼續上路吧。”一行人都表示贊同,陸陸續續地站起身,忽然,刑昊發出一聲驚叫。刑昊的說話聲音本就有些尖銳,這聲突兀的尖聲驚叫,高亢刺耳,每人都被嚇得身上一顫。許天華本能地背靠到一棵樹上,右手按住腰間的手槍,問:“怎麽回事?”

刑昊用手指向他的正對面,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聲音直打戰,“那……那裏,它在那裏。”

許天華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前面只有濃密的樹林和灌木叢,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音。許天華說:“別怕,告訴我們你見到了什麽?”

刑昊意識到自己在眾人面前失態,咽了口唾沫,穩定下情緒說:“剛才有一張鬼臉向我們這裏看,是鬼臉,很可怕,頭上沒有五官,只有層層疊疊的瘤子,紫紅色的瘤子,又惡心又……嚇人。”

許天華雙手持槍,向刑昊描述的地方摸索過去。張魯緊隨在他後面。許菲菲和唐文成則守在原地。

簡淳沒親眼見到刑昊描述的“東西”,心裏又焦躁又妒忌,聽到刑昊的聲音都有些失真,更加瞧不起他,說:“老刑,你也穩著點,說什麽鬼呀鬼的,虧你還是搞地理學的。”

刑昊聽出他語氣中的諷刺意味,也沒好氣地還擊說:“那是你沒看見,還癡心妄想地想找什麽野人,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人形,也不是野獸,我們是大白天見鬼了。”

刑昊話音沒落,就聽許天華在前面低聲叫著:“這裏有情況,大家都聚到我身邊來。”許天華的聲音低沉嚴肅,幾個人不敢怠慢,紛紛小跑幾步,聚在一起。

許天華的手裏緊握著槍,雙眉緊鎖,密切注視著周圍的環境。他腳下有一個直徑很寬但淺淺的土坑,眾人向坑裏一看,都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刑昊轉過身去,彎下腰來控制不住地嘔吐。簡淳和許菲菲的臉色煞白,勉強抑制住惡心。

坑裏重重疊疊,堆著幾百塊人骨,有整塊的頭骨,也有敲碎的肋骨、大腿骨和臂骨。此外有十余塊骨頭上還帶著星星點點的撕碎的血肉,因天氣熱,已經嚴重腐爛,散發出刺鼻的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