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搜尋

許天華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在7664廠裏調查走訪,發現鄭丹梅失蹤案並不是一個孤立的案件。三年前,七車間的一個名叫張丹盟的鉗工突然人間蒸發,從那以後,7664廠開始頻發失蹤案,有時一年發生兩三起,有時四五起,截至鄭丹梅為止,已經有十五人失蹤。除去許天華提到的已遇害的一男一女,其余十三人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由於這十三人均為外地進城務工人員,且居住地遙遠兼家境貧寒,雖然曾有失蹤人口家屬到廠裏來要人,都被廠保衛處三言兩語打發走,而那些貧困卑微的家屬申訴無門,只好無奈地回家。在這個兩萬多人的大企業裏,失蹤的十幾個人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許天華回到警隊,向李觀瀾匯報了7664廠的離奇系列失蹤案。李觀瀾聽過後,立即拍板決定,派出專案組進駐7664廠,一定要找到失蹤案的真相,那十三名失蹤人口,從第一個失蹤的張丹盟起逐個排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專案組由許天華、張魯和兩名見習警員唐文成、許菲菲組成。其中許菲菲是女性,二十一歲,是曲州市刑警學院的四年級學生。專案組直接向李觀瀾匯報。

7664廠對專案組進駐有排斥感,但刑警隊依法展開工作,廠方和保衛處也無法將其拒之門外。

專案組一行四人分頭行動,對鄭丹梅、張丹盟等失蹤人口的個人情況、社會交往圈子及失蹤前的表現進行摸底調查,並將調查結果分別記錄在案,匯集在一起,試圖從中找出可以串聯在一起的線索。

根據7664廠保衛處的記錄和知情者回憶,三年前的夏天,鉗工張丹盟失蹤。配合專案組辦案的保衛處七科副科長錢景嶽當時還未獲提拔,和張丹盟住在同一個宿舍。張丹盟性格內向,又患有疾病,錢景嶽說不出他所患疾病的名稱,只知道那是一種以皮膚、骨骼和軟組織的畸形過度生長為主要特點的疾病。張丹盟面部皮膚下面長有一個巨大的血管瘤,使得面部扭曲變形,遭到錢景嶽和其他工人的歧視和嘲笑。後來,張丹盟的性格愈加孤僻,在失蹤前,幾乎不再和人交流。

張丹盟失蹤三個月後,與他同宿舍的另一名工人失蹤,此後接二連三,直到鄭丹梅事發。

在調查中,有人向專案組透露了鄭丹梅失蹤當晚,葉立群在廠區食堂後面昏厥的事實,更有知情者說,葉立群與鄭丹梅的關系有些曖昧。許天華四人經過討論,認為就當前掌握的情況看,兩起事件雖然尚不能聯系在一起,但其中未必沒有內在關系,而且兩人的曖昧交往也值得引起注意,應在恰當時機與葉立群進行接觸。

根據目擊者提供的情況,許天華與許菲菲來到事發當晚葉立群昏厥的現場,以期尋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這是整個廠區中最寂靜的地方,背後就是高聳蜿蜒的蒼莽山脈,山上的樹木郁郁蔥蔥,怪石嶙峋,人跡罕至,沒有通行的道路。前面則是廠區食堂的高大後墻,墻上除去幾個通風孔,沒有窗子,顯得厚重而冷漠。只有墻邊的幾個垃圾桶,散發出腐臭的味道,引來成百上千只蒼蠅和蚊蟲,圍著垃圾桶發出嗡嗡嗡的聲音,提醒著人們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葉立群昏倒的地點在距離垃圾桶七八米遠的砂石地上,在這段距離之間稀稀落落地散布著幾株粗大的松樹。事發當晚有許多人圍觀,迄今又已過去一個星期的時間,現場足跡已沒有提取的價值,只能寄望於運氣足夠好,找到不被時間和天氣侵蝕的微量痕跡。

許天華和許菲菲從墻根下開始,像掃雷似的一寸寸地排查。這塊地方很少有人來,地面上除去磚石瓦礫外幹幹凈凈,兩人低著頭仔細搜索,良久,許菲菲低聲叫:“師父,你看這是什麽?”許菲菲在警隊實習,李觀瀾指定許天華做她的師父,許菲菲為人乖巧又守規矩,雖然許天華比她大不了幾歲,但她一口一個“師父”叫得很順溜。

許天華靠近一看,是一根破爛糟糟,已辨識不出本來顏色和材質的布條,搖搖頭說:“冷眼看上去不是有價值的東西,不過還是留起來,不漏過每一條線索。”

許菲菲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撿起這根布條,放進透明的證物袋裏。才站起身,忽然聽到風裏隱隱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她側過頭,凝神聆聽。

許天華也聽到了怪聲,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分辨。

聲音不是很清楚,但是隨著風聲傳來,低沉渾厚,如虎吼獅嘯,似乎隱藏在蒼莽山叢林中的猛獸在致命一擊前的發聲預警,極強的穿透力攝人心魄。這聲音持續了十幾秒鐘,瞬間靜寂下來。

許天華和許菲菲的臉色都變得煞白。

許菲菲說:“是野獸!老虎還是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