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河(第2/11頁)

方木並不覺得詫異。一般刑偵人員會把景旭被殺的現場解讀為報復殺人,但是絕對騙不了鄭霖。方木曾想過把實情告訴鄭霖,可是以他現在的心態,搞不好又要出事。拯救老邢已經是難上加難,不能再失去鄭霖了。

“我不知道。”方木面無表情地拉開他的手,轉身就走,剛邁出幾步,就看見一個大個子從衛生間裏甩著濕漉漉的手走出來。是阿展。

阿展只瞄了鄭霖一眼,就擋住了方木的去路。

這時,鄭霖的聲音從方木的身後響起,和剛才的冷酷不同,他的語調中充滿了感傷。

“九五年,我和老邢在楊家店抓毒販子,我剛沖進院子就被撂倒了。對方有三支五六式全自動,還有兩支五連發。我趴在地上,身邊的子彈就跟下雨似的。我心想完了,這下交待在這裏了。”他呆呆地看著墻壁,“是老邢把我拖出了院子,他那件防彈衣裏嵌著的子彈,摳都摳不出來……”

方木轉過身,看著喃喃自語的鄭霖。

“所以,我這條命是老邢的。”鄭霖收回目光,轉而盯著方木,“無論怎樣,我也要救老邢!”

方木默默地看了他幾秒鐘,低聲說道:“現在,你還是先保住你自己吧。”

“方木!”鄭霖暴喝一聲,目光漸漸陰冷下來,“你不要逼我。為了老邢,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我知道。”方木毫不退讓,“這就是我不信任你的原因!”

景旭被害實在出乎方木的預料。當時只有他和景旭在場,不存在泄密的可能。究竟是誰搶先一步?看到景旭的慘狀時,方木第一個想到的的確是鄭霖,正如他所說,為了老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但是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方木排除了,鄭霖雖然幾乎失去理智,但是還不至於下這麽狠的手。而且,鄭霖剛才的問話,也證明他的確不知道錄像帶的事。徐合喜那些人雖然兇狠,但是不會有殺人的膽量。幹掉景旭的,應該是那個組織裏的人。方木心裏清楚,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交易錄像帶的事情已經暴露,自己在暗中調查的事肯定也已經被對方知曉。現在最危險的,就是方木自己。

三個人僵持在走廊裏,誰都一言不發,氣氛卻越來越緊張。這時,一間辦公室的門開了,邊平探出腦袋,看到垂手肅立的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方木把目光從鄭霖臉上移開,問道:“有事?”

“有事。”邊平招手讓方木過去,等他走近,小聲說,“有人打電話去公安廳找你。”

“嗯?”方木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誰啊?”

“不知道,只留了一個電話號碼。”邊平遞給方木一張紙,“你小子的電話怎麽關機了?”

方木摸出手機,原來是沒電了。

“在這兒打吧。”邊平把桌上的電話機推過去。

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女人。方木自報身份,對方卻有些慌亂起來。

“嗯……我是S市第二人民醫院普外科的護士,你……你有東西落在這裏了。”

“哦?”方木感到奇怪,當時自己被陸大春暴毆一頓後,又被扒掉衣服推下車。那個好心的貨車司機把他送到醫院時,身上已經再無他物了,“是什麽?”

“從你左腿裏取出來的……一張手機存儲卡。”

沉默而危險的男人似乎總是容易引起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的青睞。S市第二人民醫院普外科的丁燕護士很想再見那個安靜的患者一面。他的突然離去,讓那張本來應該歸還給他的存儲卡被當做了醫療垃圾處理。可是,丁燕卻把它悄悄留了下來,還通過醫保系統查到了這個患者的姓名和工作單位——一個年輕的警察。

受傷的警察,清純的護士,一次邂逅,一個小小的信物——多麽像愛情電影裏的情節啊。

丁燕護士的美好幻想在幾個小時後被擊得粉碎。那個警察用近乎粗暴的動作從她手裏奪過那張手機存儲卡,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精心修飾的指甲。丁護士有些委屈,可是看到他望著手心裏的存儲卡發愣的樣子,丁護士又心軟了。

“怎麽了?”她好奇地問道,“這是你的東西麽?”

那不是方木的手機存儲卡,它和方木的手機完全不能匹配。

那麽,它就一定是陸海濤的!

方木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想起當天陸海濤曾經毫無緣由地抓傷了自己的小腿,這也被那些村民當做他已經發瘋的證據。

事實上,陸海濤在用手攏那些手機碎片的時候,一定把存儲卡捏在了手裏,然後,他撕開了方木小腿上的皮膚,把它塞了進去。

儲存卡裏到底有什麽?

方木急切地四處張望著,丁護士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了?”

“哪裏能找一台電腦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