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逼供

梁四海的貨車剛剛轉入那條山間小路,就看見那輛一模一樣的車停在一塊巨石旁邊。梁四海停車、熄火。幾乎是同時,那輛車的車門也開了,幾個人跳下車,向這邊走來。梁四海沒有下車,靜靜地看著他們慢慢靠近,一邊留神周圍的動靜,一邊伸手打開了腰間手槍的槍機。

他們來得比平時要早幾個小時,因為今天車上還裝了特殊的貨物。

陸天長拉開車門,跳上副駕駛座,伸出手來。“梁老板你好。”

梁四海也伸出手去,迅速和他握了握。

其他幾個人直奔貨廂,清點梁四海帶來的各種貨物。梁四海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皺了皺眉頭。“怎麽換人了?”他想了想說,“那個叫陸三強的呢?”

“病了。”陸天長指指那個正急不可待地擰開一瓶五糧液的新面孔,“他叫陸大江,也很可靠。”

梁四海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陸天長在駕駛室裏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找什麽東西,一無所獲後,低聲問道:“帶來了麽?”

梁四海看了陸天長一眼,伸手從座位下掏出一個黑色塑膠袋,遞給他。

陸天長撕開塑膠袋,拆開報紙,裏面是四支五四式手槍,還有幾盒子彈。

陸天長雙眼放光,手指一一拂過那四支槍,嘴裏嘖嘖有聲。

“這才是好玩意兒。”他拿起一支槍,嘩啦一聲拉動套筒,取下彈夾,又插回去,然後按下復位卡筍,套筒復位。

梁四海冷眼旁觀陸天長興致勃勃地把玩,心中暗自好笑,沒文化就是沒文化,不認識“隆化制造”這幾個字,想了想,他開口問道:“怎麽忽然想起要這個?”

“以防萬一嘛。”陸天長的眼睛始終離不開那幾支槍,“老是靠棒子、鐵叉,也不是個辦法。”

“萬一,什麽萬一?”梁四海警惕起來,“你那裏出事了?”

“沒有,你放心。”陸天長急忙解釋,“合作這麽多年了,還信不過我麽?”

梁四海看了他一會兒,笑了笑,語氣也緩和了許多,“會用麽?”

“會。”陸天長把槍收好,“我以前當過兵的。多謝了。”

“不客氣。”梁四海緩緩地說,“把活兒幹好最重要。”

“這個你放心。”說罷,陸天長把頭探出車窗,喊道,“大春,貨怎麽樣?”

“清點完了,沒問題。”

陸天長嗯了一聲,轉頭對梁四海說道:“那,梁老板,去我那裏坐坐?”

“不了,我這就回去。”梁四海拉開車門,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不管出了什麽問題,一定要第一個通知我。”

陸天長點點頭。梁四海跳下車,對站在車旁訕笑的幾個村民視而不見,徑直上了另一輛貨車。

直到那輛貨車的尾燈消失在山石間,陸天長才揮手讓其他人上車。看著手裏沉甸甸的塑膠袋,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無論是陸海濤私自進城,還是那個姓方的攝影師的事,陸天長都對梁四海隱瞞了。一旦梁四海對自己失去了信任,陸家村就會一夜之間重返貧困——他可不想失去這個財神爺。不過,前幾天發生的事讓陸天長感到自己的威信有所動搖,他必須讓自己更加強有力。對付那些村民,只靠錢顯然是不夠了,恩威並施才是硬道理。陸天長捏捏塑膠袋,能感到槍支的輪廓,頓時感到腰杆硬了不少。

貨車上了高速公路,一路暢通,梁四海卻感到胸口有些發悶。他扯扯領口,突然很想抽支煙。他打開儲存箱,翻出來的仍然是軟包中華。

“操!”梁四海罵了一句,反復提醒這群土包子好幾次了,還這麽囂張。

當初選定這裏,就是因為陸家村環境閉塞,而且靠近國境線,方便轉移那些“貨”。不過這群人的確不像當初那麽簡單了,現在要槍,將來指不定還會要什麽。

猶豫了一下,梁四海還是抽出一支軟中華點燃,吐出幾口煙,思路也漸漸清晰。

也許是時候考慮換個地方了。

錢。

方木是個從不把錢財放在心上的人。但是,此刻他卻不得不面臨這個問題。三十萬,不是小數目,他到哪裏去弄這筆錢呢?

不能指望市局的辦案經費,能否審批成功且不論,如果走漏了消息,後果不堪設想。方木只能自己想辦法。可是他從警幾年來,積蓄甚少,每月的工資除了必要的生活開支外,都交給了孤兒院。找邊平借?那老家夥也是窮光蛋。

方木坐在桌前愁眉不展,面前的煙灰缸裏插滿了長長短短的煙蒂。電話本翻了好幾遍,他發現自己的朋友沒有一個有錢的。郁悶之余,方木急得在客廳裏來回亂轉。剛走了幾步,方木站住了。他環視了一下斑駁陳舊的墻壁,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