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毒樹之果(第2/12頁)

“這肯定是領導啊……”

“看來出大事了……”

“這人少說也得是個局長吧?”

趙永貴站在門前,正在反復端詳手裏的一段木棍。看到孫普走來,他放下木棍,語氣中頗有些埋怨。

“呼了你那麽多遍,怎麽才回電話?”

“我當時在上課。”孫普注意到他手裏的木棍,“這是什麽,兇器?”

“不是。”趙永貴苦笑一下,把木棍湊到孫普面前,“我們到現場的時候,這玩意兒就橫插在門把手中間。”

木棍長約70厘米,直徑4厘米左右,表面光滑,一端帶著斷裂的茬口,從斷面上看,似乎是剛剛形成的。

“這好像是……”

“對。”趙永貴沖旁邊努努嘴。一個痕跡勘查人員正拿著一把被折斷的鐵鍁往物證袋裏裝。

“鐵鍁把。”趙永貴繼續說道,“看樣子是踹斷的。”

孫普嗯了一聲,看了看敞開的入戶門。

“兇手不想讓她逃出來自行呼救。”

“不是她,”趙永貴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是她們。”

入戶門是兩扇漆成綠色的鐵門。門上有鐵質網格覆蓋的玻璃,其中,右側鐵門的玻璃有破損,網格後由一張掛歷紙臨時遮擋。進入鐵門後是門廳,物品簡單,擺放有序。門廳右側墻面上有一扇門,門後是倉庫。門廳左側,靠近門旁的位置是爐灶,上有一口黑色鐵鍋,鍋內有尚未吃完的豬肉燉酸菜。爐灶旁是一扇木門,通往臥室,亦即主現場。

孫普剛剛推開主臥室的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他本能地側過頭去,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瞪大了眼睛。

被褥淩亂的火炕上血跡斑斑。一大一小,兩具女性死者的屍體躺臥在凝固的血泊中。

年長女性死者屍長約160cm,頭北腳南,呈俯臥狀,下身赤裸,頭部低垂於炕沿之下。看不到面部,但後腦部已是血肉模糊的一團,濃密淩亂的長發被凝固的血液糾纏在一起,地面上也形成一片血跡。

年幼女性死者屍長約130cm,頭南腳北,呈仰臥狀,頭向右側,眼微睜,左側額角嚴重塌陷,有開放性創口。死者雙腿分開,兩腿間覆蓋著一張報紙。

孫普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他扭頭看看趙永貴。後者點頭:“現場物證都已經固定、提取完畢。”

“死因是顱腦損傷?”

“重型顱腦損傷。”站在一旁的法醫老楊開口了,“兇器應該是一把錘子。”

“遺留在現場了?”

“沒有。”趙永貴搖搖頭,“我們把這裏都找遍了,也沒發現相符的兇器。”

孫普點點頭,目光從屍體上移開,開始在室內來回巡視。很快,他注意到火炕右側墻上的電燈線盒。線盒下,只有短短的一根細繩。

趙永貴捕捉到他的目光,也湊過去看。

“哦,燈繩。”

“我知道。”孫普走到火炕旁,“可是,你不覺得它太短了嗎?”

趙永貴略思索了一下:“也是,如果人躺著,壓根夠不到這根燈繩。”

孫普抿起嘴,把左膝蓋放在炕沿上,先低頭看看枕頭的位置,又調整了一下姿勢,上身前傾,伸手在燈繩的末端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然後向左後方一甩手。隨即,他回頭向左側墻角看看,那裏正是一排老舊的木質地櫃,地面上空空如也。孫普又把目光投向右側。

半截燈繩靜靜地躺在地面上。

孫普站直身體,指著那半截燈繩說道:“把那個提取一下。”

趙永貴沖手下揮揮手,臉色有些尷尬,似乎在暗惱自己居然忽略了這個細節。

“他大概是個左撇子。”孫普完全沒注意到趙永貴的表情,四下掃視一番,“而且他在作案時還帶著刀。”

趙永貴扭頭面向身邊的一個年輕偵查員,低聲說道:“記下來。”

孫普的目光重新投射在兩具屍體上,幾分鐘後,他突然問道:“這家的男主人呢?”

趙永貴翻出記事本,查看了一下,說道:“戶主叫董雙平,在黑龍江鶴崗打工。死者是他的妻子胡月娥和女兒董月。”

趙永貴頓了一下:“已經通知董雙平了,他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孫普點點頭,上前一步,蹲在炕沿邊,看著覆蓋在年幼死者雙腿間的報紙,嘴裏喃喃自語:

“他為什麽要用這張報紙呢?”

“哦?”法醫老楊冷不防插話,“那是我給這孩子蓋上的。”

“你?”孫普猛地回頭,“你還動什麽了?”

“沒有啊,”老楊急忙解釋,“我就蓋了這張報紙,別的什麽都沒動。”

“老楊,”孫普站起身來,似乎在勉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原始現場才能有助於我分析兇手的心理,任何一點改動,都可能會影響我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