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難逢一笑(第4/22頁)

余公子來了釣魚城,行蹤卻如此神秘,必是奉了余相公密令,事情未明朗前,還是不要公開談論好。”

劉霖道:“張兄,我跟你一道去。我與余如孫交情不錯,我出面求見,比你出面要方便得多。”

張玨不便拒絕,只得應了。幾人遂一道往寅賓館而來。

到賓館門前時,守門衛士果然上前擋住,客客氣氣地道:“貴客和王立將軍都去了護國寺,人不在賓館裏面。”

劉霖道:“我們是來找余如孫余公子的。”衛士道:“余公子也不在。”

他不說余公子人在重慶府,只說“也不在”,言下之意,分明是暗示余如孫人在釣魚城了。

劉霖道:“有人跟我說看見他了。我跟余公子是朋友,他人到了釣魚城,不先來找我,我只好自己登門來找他了。你推三阻四的,想做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在余相公帳下多久了?下次我見到余相公,可是要告訴他,他手下一個親兵,敢把興戎司副帥擋在大門外,這不是狐假虎威是什麽?”

那衛士忙賠笑道:“小的不敢對諸位無禮,更不敢阻擋張將軍。可余公子人真不在裏面。”

他越是如此,劉霖越是起疑,便徑直闖了進去。衛士不敢阻止,只得讓在一旁。張玨便讓手下留在大門外,自己與阮思聰跟了進去。

三人進來時,暮色已濃,正好在庭院中遇到大理將軍楊深,他看起來郁郁滿懷,神色凝重。張玨上前招呼了一聲,他也不大願意理睬,只哼了一聲,態度頗為簡慢。

張玨道:“高言大將軍遺體已安置在護國寺大殿中。等王大帥回來,再與楊將軍商議如何處理後事。”

楊深只點了點頭,半句不問兇手之事。大概他心下認定是若冰也就是大理公主段霜殺了高言,亦不知該如何處置。

阮思聰試探問道:“楊將軍人在寅賓館中,可有聽到什麽動靜?譬如昨日有沒有什麽人臨時住了進來?”楊深沉吟片刻,道:“不妨去隔壁院子看看。”大理一行人住在東院,隔壁院子,便是北面的後院了。

張玨等人道了謝,便往後院而來。這處院子背靠大山,其余三面盡被其他院子遮擋,沒有什麽風景,但卻最為幽僻。

到了院門外,劉霖揚聲叫道:“余兄,你人在裏面嗎?劉霖特來拜訪。”不見人應,遂推門進來,院子中靜悄悄的。阮思聰道:“好像真的沒人。”

張玨揚聲叫道:“有人在嗎?”忽聽到正堂中有聲響,便道:“我是興戎司副帥張玨,有人在裏面嗎?”仍不見回答,但那怪聲卻沒有就此消止。

張玨久在軍中,警覺性比常人敏銳得多,忙道:“二位留在外面,我先進去看看。”

推開堂門,一手撫刀,幾步跨進內室。雖然光線極暗,但大致仍然可以見到房梁下反吊著一名男子,那男子頭被麻布包住,看不清面目。

他聽到有人進來,忙“嗚嗚”出聲喊叫。

張玨忙拔刀割斷吊繩,將男子放下來,又伸手去揭他頭上麻布,卻不是神秘少年安允安公子,而是昨晚失蹤的梅應春。

張玨大吃一驚,忙挖出他口中布團,問道:“梅秀才,怎麽會是你?”

梅應春呻吟一聲,道:“快解開我!不然我就要被勒死了!”

劉霖和阮思聰聞聲進來,驚見梅應春驟然現身,橫躺在地上,亦極是驚訝。劉霖問道:“我正到處找梅兄呢,你如何被人綁在了這裏?”梅應春有氣沒力地答道:“快別提了,我被吊了一天一夜,不但手腳僵了,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動都動不了。”眾人便扶了他出來。

張玨指著梅應春問道:“你可見過他?”那衛士連連搖頭道:“小的不知道。張將軍有疑問,還是直接去問余公子的好。”

這衛士膽小怯懦,生怕惹事上身,卻不知話語中又泄露了重要信息——那就是綁架梅應春一事必與余如孫有關。

眾人就近進來州學宿舍。張玨命兵士取來一大碗熱米湯喂梅應春喝下,他身上有了熱氣,慢慢活動筋骨,這才敘述了經過。

原來梅應春昨晚獨自提燈回州學時,在山道上遇見一名二十歲不到的年輕男子,似是不小心摔下石級,摔折了腿骨,站也站不起來,正歪在路邊哼哼唧唧。梅應春便問了一句:“你是誰?怎麽大晚上待在這裏?

可要我扶你一把?”那男子只是冷冷打量著他,一聲不吭。梅應春見對方態度冷漠,又照見其手腕上有極厚的紫黑血痂及瘀痕,顯是長期戴過鐐銬,料想不是什麽好人,說不定還是從州獄逃出的囚犯,本待轉身離開,趕去州府報官。然而,當他看到對方的面容和神情時,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覺得對方好親切,不由自主地想要照顧對方。於是將燈插在一旁石縫中,俯身幫那男子看傷勢。那男子倒也不抗拒,但只是默不作聲。忽然從山道上趕下來幾個人,不由分說地將梅應春和那年輕男子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