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三年(插敘)(第2/2頁)

回到道班,嘎松又給大家倒上酥油茶,我拿出香煙,一人一支,然後忍不住問年青人:“剛才嘎松說你的珠畢古,珠畢古是什麽意思啊?”年青人笑了,望著嘎松,嘎松說:“在我們藏傳佛教中對修行有成績,能夠根據自己的意願而轉世的人稱為‘珠畢古’,用你們漢人的話說也可以叫‘活佛’。”這下輪到我吃驚了,我面前的年青人居然是一位轉世的活佛。我好奇的問道:“這麽年青的活佛?”年青人笑著對我說:“你還是叫我但增吧,相識是一種緣分,我們年紀差不多,應該可以成為朋友。”我尷尬的笑笑,心裏有幾分激動,能夠有個活佛做朋友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我馬上想到了剛才的經歷,我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他的那只小笛子,又是個什麽寶貝。他看著我說:“能告訴我你的出生時間嗎?”我愣住了,但還是把我的出生年月告訴了他,他聽了微微皺眉想了一會說:“難怪你看不見。原來你的八字純陽。”

接著他把煙滅了,緩緩地說:“你聽到的腳步聲是陰魂,嘎松家裏的孩子不僅聽到腳步聲,還看到了鬼影,所以才把我找來。”我原本是不太信鬼神之說的,但我實在無法解釋自己所經歷的,我問他:“你那小笛子是個什麽物件啊,就那樣吹吹管用嗎?讓我看看。”他掏出小笛,遞到我手上:“這是骨笛,一些高僧圓寂後火化留下的一塊未能讓火化掉的骨頭做的,是密宗的法器。當然,不鏤成笛也行,那就是骨玉。”我一聽是人骨做成差點沒嚇得扔在地上。我趕緊還給了他。他接過去接著說:“我吹的不過是安魂曲,以後它就不會再出來嚇人了。”我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麽我來之前你不去施法?”他擠了擠眼睛說:“我也剛到,我早上接到嘎松的電話就從康布的折馬寺趕過來了,在帕裏車壞了,走路下來的,我進門還沒十分鐘你就到了。”

我點了點頭說:“原來你是折馬寺的喇嘛啊。”他說:“我不是喇嘛,我不駐寺的,只是偶爾去講講經。”然後他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裏一陣發毛:“看什麽看啊,我身上有花啊?”他笑了笑說:“其實你與佛蠻有緣的,不如學些佛法做個居士吧。”我聽了連忙搖頭,如果部隊知道我學藏傳佛教,不開除軍籍才怪。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說:“沒事的,沒真叫你做喇嘛,做個俗家弟子吧,自己修自己悟。”我嘿嘿笑了:“這佛學都能夠自學成才?”他問我道:“佛有常形嗎?”我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又問:“法有常態嗎?”我又搖了搖頭,他說:“那不就對了,拘於形便失其義,拘於態便失其真。”我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沒懂。我說:“總得經常有人指點教化吧?”他說:“最近一段時間我都住在離這不遠的嘎久寺,有時間可以來找我。”我搖搖頭:“我可不到寺廟裏找你,讓領導看見就完了。”他說:“好吧,周末我都會到嘎松這坐坐,有時間你過來吧。不過你我只是朋友哈,指點教化我是談不上的。”我應承了。

後來我才知道但增屬於寧瑪教派的密宗分支阿巴,也叫咒士,他的修行並不影響他其他的社會活動,不駐寺的。後來他又帶我認識了他今生的師傅格桑那措活佛,三年的時間裏我對藏傳佛教的見解也從最初的因果輪回到中觀的空性的認識,最後提高到對光明如來藏和密宗的證悟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認識,並學會一些密宗的咒術。格桑活佛收我做了俗家弟子,並賜了個法號該隱居士。

退伍時格桑活佛把手上一串佛珠贈予了我,而但增也終於把他那只骨笛送給我。以後但增來過兩次貴陽,絕塵曾經到西藏去聽他說法,是他的故人,也是他使我和絕塵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