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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預約表時,青江還以為哪裏搞錯了。不光這一周,連下一周的預約都滿了。開張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太厲害了,電話一個勁兒地響。”見習的浜田美香目瞪口呆地說。她負責接聽電話,以前肯定沒有被預約登記追得團團轉的經歷。

看看預約表上的名字,幾乎都是青江不認識的顧客。他們為什麽會突然想來他店裏試一試?原因很明顯。

“宣傳的力量果然大。”浜田美香替青江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是啊。”他只能點點頭,再一次想,她果然厲害。

浜田美香說的宣傳,是時尚雜志的報道。最近有幾本雜志接連不斷地登載了發型設計的專題報道,其中都介紹了“MON AMI”。當然也介紹了其他店,但那些都是在美容界早已確立穩固地位的老店,新開張的只有MON AMI一家。

安排這一切的是美冬。她在開店前就曾對青江說過:“你設計幾款有獨創性、稱得上得意作品的發型,做好之後要拍照片。”

“要照片幹什麽?”

她攤開雙手露出了苦笑,似乎在說:怎麽連這個都不懂?“當然是為了宣傳MON AMI。這還用說?”

青江想出了幾款發型,美冬不知從那裏找來了幾個姑娘當模特兒。青江為她們做好頭發後,美冬拿著相機全拍了下來。

美冬把沖好的照片送到了幾家雜志社,都是面向年輕女性的時尚雜志。如果是特別青睞的雜志,她會親自拿著照片去見主編。她已經辭去華屋的工作。

美冬這一系列努力的結晶,就是剛才說的報道。但如果各家雜志沒有一致刊登發型設計的專題,那些努力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美冬冷靜分析了目前社會上需要怎樣的信息、信息發布方想傳遞怎樣的內容,她的戰略才成功。

MON AMI搖身一變,成了知名美容院。青江從Bouche帶來了兩名員工,但人手馬上就不夠了,只好趕緊雇了幾名,可依然不夠,便又雇了幾名臨時工。

青江想,看來這一把賭贏了。

那天傍晚,飯塚千繪來到了店裏。青江碰巧正站在門口附近的服務台前,與在玻璃門那邊的她目光相接。

“你好。”千繪似乎有些難為情,“你好像很忙呀。”

“是啊,”他看了看表,還有預約的客人。但都只是剪發,用不了太久,估計八點能結束。”

“那麽我到八點再來吧。”

“也行。算了,這附近有家意大利餐館,你在那裏等我?”

“可以。”

青江告訴她地址。“那就八點見。”千繪說完就走開了。

青江邊為下一位顧客剪發,邊想著與千繪的事。從Bouche辭職以來,一直沒有見她。兩人倒也沒有吵架分手,但確實有些別扭。

原因是青江沒有聽從她的勸告,她自始自終反對他借助新海美冬的力量開店。

千繪的意見他也不是不理解,關系並不親密的人竟然為自己出資,總讓人感覺不踏實。如果想獨立,就一步步地自己攢錢,這樣才牢靠,沒有絲毫閃失。

以前的青江肯定會尊重千繪的這種意見,但和美冬見面後,他覺得千繪的話都太幼稚。光靠踏實牢靠無法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努力未必就能得到回報,要想取得成功,必須在關鍵時刻一搏勝負——這種想法才更貼近現實。

和美冬相識後,青江的女性觀也發生了變化。以前他希望自己的戀人可愛,千繪就是這樣。但他從美冬身上感到了完全不同的魅力,那並不單純是成熟女人的味道。只要和她在一起,自己就被要求擁有像面對利刃時的敏銳感,能切實感覺到,自己內部的某些東西得到了升華。

總之,青江覺得千繪在所有方面都有所欠缺。千繪不可能注意不到他這些變化,或許也在懷疑他和美冬的關系,最終導致雙方逐漸疏遠了。

青江想,為什麽現在千繪又來找自己呢?如果她想和好,該怎麽辦?他意識到,自己內心也希望如此。

八點整,他去了約好的那家店,是在地下。

“你的店現在真厲害。”他剛坐下,千繪說。

“雜志的影響力十分驚人。”

“還是因為阿真的實力得到了認可。”

“不知道是不是。”

兩人點了店裏推薦的套餐。

“這條項鏈很適合你。”千繪說。

“啊……在六本木買的,我也挺喜歡。”青江摸了摸項鏈。墜飾雕成了骷髏和玫瑰花的形狀,是和千繪分手後買的。

彼此通報了近況後,千繪踟躇地問道:“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為什麽?”

“因為我反對你自己開店。你的店成功了,你是不是在想,瞧見了吧?”

“我沒這麽想,也不知是否取得了成功,一切都要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