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6頁)

見她沒有回答,他愉快地說:“好吧,我們來看看現在的進展。從你進行的調查來看,你懷疑馬克·卡倫德有可能是他殺。你沒有對我承認,可是你去找了劍橋警察局的馬斯克爾警長,這就清楚地說明你在懷疑這一點。後來你又去找他母親以前的保姆,從她那裏了解到馬克小時候的一些事、卡倫德的婚姻狀況以及卡倫德太太的死。此後你又去見了格萊德溫醫生,他是卡倫德太太生前的全科醫生。你使了點手段,弄清了羅納德·卡倫德的血型。這只能有一種解釋——你懷疑馬克不是他父母的婚生孩子。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接下來的事情,去薩默賽特府查閱喬治·博特利的遺囑。這樣做很有道理。如果你懷疑是他殺,那就要考慮誰得到了好處。”

如此看來,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去薩默賽特府和找維納布爾斯醫生的事。不過,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他認為她的聰明才智與他不相上下,她所做的事情他也同樣會去做。

她依然沒有開口。

他說:“你並沒有把你掉進井裏的事情告訴我。但馬克蘭德小姐說了。”

“那是一次意外。我現在什麽都記不清了,我當時肯定是想去看看那口井,結果失足掉進去了。我對水井歷來比較感興趣。”

“我覺得那不是什麽意外,格雷小姐。沒有繩子你是沒辦法打開井蓋的。馬克蘭德小姐被一根繩子絆了一下,不過繩子是盤著的,放在矮樹叢中不顯眼的地方。如果你只是去看看,你會把繩子從鉤子上解下來嗎?”

“我不知道。我掉下去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掉進水裏。我不明白這件事和羅納德·卡倫德勛爵的死有什麽關系。”

“也許有很大的關系。如果有人想殺了你,而且我認為他們確實是想殺了你,那個人可能就是加福斯莊園的。”

“為什麽?”

“有人想要你的命,大概是因為你在調查馬克·卡倫德的死因,從而對某個人造成了威脅。殺人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除非有絕對的必要,職業殺手都不願意幹。即使是業余殺手,在殺人問題上也不像你想的那樣樂觀。你肯定已經成為某個人心目中的危險人物。有人把那個井蓋又蓋上了,格雷小姐,你總不會是穿過堅硬的木頭掉下去的吧?”

科迪莉亞仍舊不出聲。一陣沉默之後,他又接著說:“馬克蘭德小姐對我說,她把你從井裏救上來後,不願意讓你一個人留在那裏。可是你堅持叫她走。你對她說,你一個人在那裏並不害怕,因為你有一把槍。”

科迪莉亞暗自吃驚,這個小小的不慎後果竟會如此嚴重。可是她怎麽能怪馬克蘭德小姐呢?這位高級警司知道怎麽對付那個女人,也許他勸過她說實話,說這樣都是為了科迪莉亞好。也罷,她也可以透露一點秘密作為回敬。至少,這個解釋會顯得比較真實。

“我是想把她支開。她跟我說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說她的私生子掉進那口井裏淹死了。我自己剛剛被救上來,不想聽這些,當時我根本聽不下去。我騙她說有槍只是想讓她走開。我並沒有求她向我傾訴這些秘密,她那樣做不公平。她只是想求助,而我卻無法回報。”

“你想把她支走難道沒有其他原因?難道你不知道襲擊你的人當天夜裏還會回去?不知道如果要讓你的死看起來像是意外,就要把那個井蓋重新打開?”

“如果我真的想到自己處境危險,就會求她把我帶到夏樹莊園去。我不該在沒有槍的情況下一個人在那座農舍裏等著。”

“是的,格雷小姐,我相信。如果你手裏沒有槍,你是不會獨自一人在那座農舍裏等著的。”

科迪莉亞第一次真的感到害怕了。這不是遊戲,從一開始就不是,雖然在劍橋的時候,警方的審訊讓她錯覺這是一場競賽——結果早就可以預見,她完全不必擔心,因為玩家之一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遊戲之中。而現在,這是一場真正的較量。如果她上了當,聽了勸,或者被迫說出實情,她就會去蹲監獄。她是兇手的從犯。幫助掩蓋謀殺要判多少年?她曾經在什麽地方讀到過,說霍洛威監獄裏臭氣熏天。他們會拿走她的衣服,把她關在幽閉恐怖的牢房裏。表現好了可以減刑,可是一個人在監獄裏還能表現得多好呢?也許他們會送她去一家開放監獄。“開放”這種說法本身就自相矛盾。那她以後該怎麽生活呢?她還怎麽再找工作?被社會貼上罪犯標簽的人,還有什麽個人自由可言?

她為利明小姐感到擔心。利明小姐現在人在哪裏?她始終不敢問達格利什。他們幾乎沒有提到過利明小姐的名字。難道她現在也在蘇格蘭場的某個房間裏,接受同樣的審問?在壓力之下,她能有多可靠呢?他們有沒有準備讓這兩個共犯對質?他們會不會突然打開那扇門,把充滿愧疚、悔恨、兇悍的利明小姐帶進來呢?他們的慣用手法不就是對共謀犯進行單獨問話,直到其中一個人頂不住嗎?誰會成為最終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