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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叫拉邦德萊特的警察局長吃上一驚,還真非易事。但這句話奏效了。他瞪眼看著他的夥伴,停了一會,探詢地指指客廳關著的門,仿佛光憑手勢就足以表示這個說法叫人難以置信。

"是的,"德莫特說。"我就是那個意思。"

格倫先生清了清嗓子。"我想,你會想要看看罪案發生的那個房間。跟我來,你會看到的。在沒看到前……"他做了個要求保持沉默的手勢,"一句話也別說!"

格倫先生大步轉過廳堂走上樓梯。德莫特可以聽見他一路在哼哼。

格倫先生把燈打開前,樓上的大廳還是漆黑一片的。他指指前面書房的門。門高高的,漆著白漆,這扇門通向謎;同時也可能成為一道恐怖之門。德莫特定了定神,把手放在金屬門把上,把門推開。

一縷晨曦隨門而入。大小合適的地毯,跟書房裏的一樣,這在法式房屋中比較少見;地毯非常厚,門的底部緊貼在地毯上,開的時候刮到了上面的絨毛。德莫特一邊摸著尋找門左邊的電燈開關,一邊記住了這點。

共有兩個燈開關,一上一下。他按第一個時,平面書桌上罩著綠色玻璃燈罩的台燈亮了。按下第二個開關時,屋頂中央的枝形吊燈,燈上綴滿閃閃發亮的棱形玻璃,像一座玻璃城堡,一下大放光明。

眼前的房間四四方方,墻上木嵌板的白漆很有光澤。正對著他的是兩扇長窗,鐵制百葉窗現在關上了。左首的墻上是一個厚實的白色大理石壁爐。右首的墻邊靠著書桌,轉椅被推離書桌了一點距離。屋子中央狹長的鍍金織錦椅子,鍍金小圓桌,跟灰色的地毯形成色彩鮮明的對比。除了有一兩個書架隔在中間,墻的四面都是玻璃門面的古董櫃,反射著枝形吊燈的熠熠燈光。在其它任何時候,櫃子裏的古董都該會引起他的興趣。

房間裏很悶。有股濃郁的清洗液的氣味,仿佛死亡本身的氣味一樣。

德莫特走到書桌前。的確,書桌被賣力地清洗過了。原來的血跡,現在已是棕褐色的了,僅僅殘留在吸墨紙跟大號便簽上,莫裏斯·勞斯爵士遇害前還在上面做過筆記。

那個摔碎的鼻煙壺蹤跡全無。吸墨紙上散落著一個放大鏡,那是珠寶商專用的透鏡,此外還有幾支鋼筆,墨水以及其他的書桌用品。綠色玻璃罩台燈的光線照著這些物品。德莫特掃了一眼便簽,旁邊有一支金筆,是從主人的手中落下的。便簽上的標題用的是大而整潔的花體字:"鼻煙壺,懷表式樣,曾是拿破侖一世的財產。"接著,是小而工整,漂亮清晰的草體字,繼續寫道:

"此鼻煙壺是由波拿巴的嶽父,奧地利的皇帝,在拿破侖的兒子,羅馬的國王,1811年3月20日生日當天,贈送給他。此壺直徑2.25英寸。包金外殼;金質裝飾用表柄;懷表的數字及指針由小鉆石做成,外加波拿巴的飾章,中間的字母'N'……"

兩滴噴濺的血滴結束了這段文字。

德莫特吹了記口哨。"這件東西,"他說道,"肯定值一大筆錢!"

"值錢?"局長差不多尖叫起來,"我沒跟你說嗎?"

"然而,它被摔碎了。"

"如你所見,親愛的醫生。"格倫先生指出,"我還說過它形狀奇特。正如你看到的描述一樣,它的形狀像只懷表。"

"什麽樣的懷表?"

"普通懷表!"格倫先生掏出自己的懷表,舉了起來,"事實上,這家人告訴我,莫裏斯爵士第一次拿給他們看時,他們也曾認為是一只懷表。打開後……就……。請注意書桌上的木頭裂縫,兇手瘋狂地砸在那兒。"

德莫特放下便簽。

警察局長懷疑的目光看著他,而他卻轉過身,站在大理石壁爐旁放置火爐用具的架子邊環顧起房間。壁爐上方掛著一個拿破侖皇帝側面像的青銅大紀念章。用來制造罪案的撥火棍現在不在火爐用具架上。德莫特目測了一下距離。他的腦海裏此起彼伏,形成了一些尚未成熟的想法,這些想法中至少有一個與格倫先生提供的線索不一致。"告訴我,"他說道。"勞斯家裏是不是有人視力不大好?"

"哦,天哪!"格倫先生舉起雙手,大聲說,"勞斯家!總是勞斯家!聽著,"他把聲音壓低了些。"現在就我們兩個。沒人聽見我們說話。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這麽肯定,一定是他們中的某個人殺了這個老頭?"

"我再問一遍我的問題。這家人裏,有沒有視力不大好的?"

"這個,親愛的醫生,我說不準。"

"但應該不難找出來吧?"

"毫無疑問!"格倫先生遲疑了一下。他眯起眼睛。"你認為,"他說,並且做了個用撥火棍實行攻擊的動作,"兇手視力不好,有些擊打居然沒有命中腦袋這樣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