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第4/5頁)

“可否容我指出,探長先生,”丹尼斯突然說,“布魯斯並未有任何觸犯法律的舉動?”

“我也沒說他犯法啊,先生。”

“那麽?”

“但如果蘭瑟姆先生自以為可以置身事外的話,”馬斯特司又來氣了,“他最好另打主意。這事就交給我了,先生,看我怎麽對忖他。”

“噢,不,你可別亂來,”H.M.淡淡地說,“如果還想讓我伸出援手的話。”

馬斯特司瞪著他。

“你得放手讓那家夥去幹,”H.M.得寸進尺,“而且,你還得指示艾德布裏奇警方切勿插手,這是我的要求。”

“爵士,你是不是瘋了?”

“沒有。”

“那為何要我這麽做?對,我知道了!”馬斯特司見H.M.擺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便急匆匆打斷他,“你久經沙場!全都要聽你指揮!我就知道!但好歹給個理由吧!”

H.M.一度沒開腔,他面色陰沉可怖,似是努力在捕捉記憶中某些難以捉摸的痕跡。

“羅傑·波雷,”他喃喃自語,“羅傑·波雷。”

大圓桌上到處灑著啤酒,布滿玻璃杯的印子。H.M.用指尖蘸了點酒,在桌上寫下R.B.兩個字母,然後又寫了一遍,伸長脖子研究了好一陣。

“我說,馬斯特司,”他接著說道,“你可曾注意過這些有趣的玩意倒過來寫會怎樣?還記得《大衛·科波菲爾》中那一幕嗎?”②

馬斯特司對《大衛·科波菲爾》的評價連已故的威廉·梅克皮斯·薩克雷聽了都會覺得刺耳。③

“閉嘴,”H.M.嚴斥道,“那一幕說的是男孩看見玻璃窗上有一排神秘的詞語‘Moor Eeffoc’,而其實它的含義是‘咖啡屋’④。還有,有人以拉布·努拉斯的筆名寫了本書,而其實這個名字是髙級酒店的意思。”⑤

然後H.M.仿佛剛剛從他的冥想中悠悠醒轉:

“對了,馬斯特司,剛才你是不是問了我什麽?”

馬斯特司使勁扭著手裏的帽子。

“巧得很,”他咆哮道,“我還真問過幾個問題呢,我想知道……”

“噢,對,”H.M.看樣子對馬斯特司想知道的東西毫不關心,“這倒提醒我要問問你,孩子,你真認為這個關於波雷的劇本確屬新證據?”

“沒錯!我估計它至少能把我們引向什麽新線索吧,比如那個知道得太多的人。對不對?”

“嗯……那麽,先得確保這事沒有一個過於簡單的答案”

“比如呢?”

“去他娘的,馬斯特司,你說來說去好像根本沒可能有人泄密一樣。就拿那個姑娘米爾德裏德·萊昂絲來說吧,她會不會把她的冒險史告訴給某某某,然後這故事又傳到了一個雄心勃勃的作者耳朵裏?你自己也是結過婚的人,你能想出辦法堵上一個女人的嘴嗎?”

馬斯特司的指尖敲著桌面。

“波雷是個殺手,爵士,”他說,“一旦他知道了這個能將他送上絞架的證人姓甚名誰,那姑娘可就危在旦夕了,“他彈了個響指,“我們是這麽跟她說的。”

“嗯哼!”H.M.同意了,但還是古古怪怪地瞄了馬斯特司一眼。

“還有,米爾德裏德·萊昂絲被波雷嚇得魂飛魄散,之後就精神崩潰了。不,爵士,我才不信那女人會走漏風聲,絕不可能。我承認十一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我也承認這案子確實堪稱茶余飯後壁爐邊的最佳談資,但是——!”

H.M.依然在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眼光審視馬斯特司。

“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罷了,”他嘟嚷著,“另一個解釋(噢,該死,我更傾向於這種!)就是……”此時H.M.看著貝莉爾,“有什麽不對嗎,小姑娘?”

貝莉爾緩緩從他們身旁退開。

“沒,當然沒有!能有什麽不對?”

“你確定,小姑娘?”

“都怪這糟糕的空氣,”貝莉爾聰慧的雙眼猛地眨了眨,揮著手像是要驅散煙霧,急匆匆解釋道,“您這輩子呼吸過如此汙濁的氣體麽?我被熏得頭重腳輕,喘不過氣了。”

“嗯,小姐,這好辦,”馬斯特司不禁也咳嗽了兩聲,“不說不知道,確實太嗆了點。”

他起身走到那兩扇窗子旁邊。

“但關鍵是,”他抓住釘起來的窗框,扭頭對H.M.說,“關鍵是,你對這整件事怎麽看?”

“整個波雷的案子?”

“沒錯!他殺了好幾個女人,然後又令她們的屍體人間蒸發,簡直像是用原子彈炸過一樣幹幹凈凈。他是怎麽辦到的?”

“馬斯特司,有勞你明天早上再把档案給我送來一份,還有任何你挖掘出來的,關於咱們這位朋友在淪為微笑殺手之前的早年生活的所有信息。同時——”H.M.有點為難地摸摸他那禿瓢,“同時,我多半可以透露,你所有的麻煩究竟源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