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頁)

他停頓下來。

然而艾利斯達·鄧肯先生絲毫沒有訝異或受挫的反應。

“既然這樣,”律師說,“那只狗提籠又是怎麽跑到房間裏的?”

“什麽?”

老邁的聲音繼續說:

“查普曼先生,讓我替你復習一下。那天晚上9點30分,埃列克·法柏斯跑來大鬧了一場,強行進入屋子,甚至闖進坎貝爾先生的臥房。他們,呃,很難把他擋在門外。”

“沒錯!”

“之後,愛爾絲芭·坎貝爾小姐和女傭柯絲蒂·麥塔維琪被召喚進了房間。因為家人擔心法柏斯又跑回來,或者躲在什麽地方,伺機出來傷害坎貝爾先生。

“坎貝爾小姐和柯絲蒂搜遍坎貝爾先生的房間。她們翻看了櫃子等地方,甚至連床底下(據說這是女人的習慣,我也會這麽做呢)都看過了。剛才你也說了,房裏沒躲半個人。可是請你注意,先生,注意了。

“第二天早上他們撬開坎貝爾先生的房門後,發現床底下有一只皮革和金屬制的東西,類似大型手提箱,一側有個鐵絲格柵,就是人家用來提著狗出門的那種箱子。兩位女性都發誓前一晚,就在坎貝爾先生鎖上房門並且拉上門栓之前,她們檢查床底的時候,那東西並不在那裏。”

那聲音很有技巧地停頓一下。

“我只想問你,查普曼先生,那只箱子怎麽會在房間裏的呢?”

保險公司的人發出一聲咕噥。

“我再強調一次,先生,我只是提出疑問。現在請你跟我一起去找那位死因調查官麥英泰先生談談——”

這時隔壁房間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影進入前面那個昏暗的房間,還彎下腰避免撞上過低的門框。他打開房門旁邊的電燈開關。

燈光大亮,凱薩琳和亞倫心懷愧疚地被逮著正著。一盞巨大、足可容納而且也確實裝滿了6只燈泡的黃銅枝形吊燈在他們頭頂閃耀。

亞倫心中想像的艾利斯達·鄧肯和華特·查普曼的模樣和實際所見相去不遠,只不過這位律師身材較為高瘦,那個保險員則比他預期的要矮壯一些。

律師先生的肩膀有點傴僂,而且似乎有近視眼,喉結很大,光禿蒼白的頭頂四周長了圈灰發。他的領子稍嫌大了點,不過那身黑色套裝和細條紋長褲倒還相當體面。

查普曼則是個臉孔清秀的年輕人,穿著剪裁時髦的雙排扣套裝,態度溫文儒雅但略顯憂心忡忡,梳得光滑的漂亮頭發在燈光下油亮亮的。若身處在安格斯·坎貝爾的年輕時代,像他這樣的人會在21歲蓄起胡子並且留它一輩子。

“噢,噢,”鄧肯眯起眼睛看著亞倫和凱薩琳。“你們,呃,看見麥英泰先生了嗎?”

“沒有,我想是沒有,”亞倫開始介紹自己。“鄧肯先生,我們是……”

律師的目光朝另一扇門遊移,面對走廊門的那扇門。

“親愛的先生,”他自顧向查普曼說話。“我猜他可能上塔樓去了。請你跟我來好嗎?”鄧肯回頭看了兩位新來者一眼。“你們好啊,”他禮貌性地招呼。“失陪了。”

他不再說什麽,只替查普曼拉住房門,讓他先出去。他們出了房間,房門關上。

凱薩琳在他們背後呆立著。

“哇!”她放聲大叫。“真想不到哇!”

“沒錯,”亞倫同意說。“他看起來的確有點迷糊,除了談正事以外。不過我認為他是那種忠誠不貳的好律師,我支持這位紳士的意見。”

“可是,坎貝爾博士——”

“請你別再叫我坎貝爾博士好嗎?”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亞倫,”凱薩琳眼裏閃著好奇和驚愕。“這情況真是可怕,然而……你聽見他們的談話了吧?”

“當然。”

“他不可能是自殺的,但也不可能是遭人謀殺。這——”

她沒繼續說下去,因為查理·史汪從走廊繞了進來。這個史汪是充滿記者熱情的家夥,算是個謹守禮儀的人,然而這會兒卻忘了把帽子摘下,那頂帽子詭異地掛在他後腦勺。他活像踩在蛋殼上似的悄悄溜進來。

“有故事可寫嗎?”他純粹是為了演說效果開口發問。“這故事值得寫嗎?跳樓,老天……說真的,我認為這裏頭沒什麽名堂,可是我的采訪編輯——抱歉,你們這兒稱作新聞編輯——覺得這或許是個好題材。他說對了嗎?”

“你到哪裏去了?”

“找女傭問話。頭一個找女傭總是沒錯,只要你找得到她們。好啦。”

史汪兩手開了又合,邊環顧著房間,確認裏頭沒別人,然後壓著嗓子說:

“坎貝爾先生,我是說柯林·坎貝爾,已經把那位老女士給找了出來。他們就快帶她來這裏跟我碰面了。”

“你還沒見到她?”

“還沒!我必須讓她對我留下好印象,如果我想借這次機會成名的話。這應該不難,因為那位女士對《泛光日報》持有正確觀感,不像有些人,”他狠狠地瞪著他們。“不懂得欣賞。這或許能拿來做每日故事的題材。哎呀,那位女士說不定會邀請我住下來呢!你們認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