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第2/2頁)

第三位是來自推衛德河(譯注:Tweed,從蘇格蘭南部流經英格蘭境內而注入北海)以北的總探長大衛·海德雷。他是菲爾博士最要好的朋友,而博士也知道他是個平庸之輩;不過呢,你永遠不會知道在什麽地方會需要他的幫忙,菲爾博士時常有此感受。在外表上,他小心謹慎、冷靜沉著、行事合乎邏輯,但其實他時而笨拙、時而精明、時而癡呆遲鈍、時而乖僻古怪。他那鎮定遲鈍的一面——有個故事仍在傳誦中,說他如何單槍匹馬走入白楊木東區最惡名昭彰的賊窟,以模型槍逮捕邁爾斯和貝利,然後背對著一個個惡徒指節銅套的伺機而動,冷靜地押解他們離去——他的麻木遲鈍,掩飾了即使在無人有意蔑視的情況下,他也會迅速反擊的易怒傾向。他是個莊重的居家男人,厭惡流言蜚語,而且自尊自重至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的想像力說不定比前兩位還要豐富,雖然他會生氣地否認。最要緊的是,任何陷入大麻煩的人,無論是不是朋友,他都不會拒絕伸出援手的。

菲爾博士看了看這夥人,心裏覺得納悶。

“聽我說,”赫伯·阿姆斯特朗爵士擊桌說道。“韋德博物館發生的事件非解決不可。過去這四個月來,你一定沒看過英文報紙,所以對這個事件一無所知吧?好極了!那就更棒了!我們會輪番把事情始末逐一說給你聽。我們這裏的三個人,都經手碰過此案,結果卻在得意洋洋中一敗塗地。”

“一敗塗地?”海德雷說道。“還不至於如此吧。”

“好吧,總之,就法律上來說,算是一敗塗地。事情大致上是這樣的:卡魯瑟先是突然見鬼似的,碰上一件案情似乎無人能解的兇殺案。接著由我接手,我們將案情理出了頭緒——但兇殺案本身仍是一頭霧水。然後換海德雷上場,於是兇殺案的解釋是有了——結果每件事還是完全說不通。他媽的這案子就像蛹一樣,每剝掉一層皮,就會出現一種解釋,最後在底層上面看見的字卻是‘你被騙了’。煤灰!”阿姆斯特朗悲痛地說道。“煤灰!”

菲爾博士略顯茫然恍惚。

“我們被耍得團團轉,”阿姆斯特朗暴躁地繼續說道,“但我們還是得重新仔細檢視整個混亂情勢。不管你喜不喜歡,飛毯你是坐定了。我們會輪流敘述案情,並對前一位敘述者的難題加以解說。故事聽到最後,我們究竟該怎麽辦,你必須提出你的建議來。也就是說,如果你有想法的話;不過我是很懷疑啦。好了,卡魯瑟,開始吧。”

卡魯瑟似乎局促不安。他伸手到海德雷的手肘邊,取得一堆藍色封面的打字紙,接著轉動既陰沉又滑稽的眼眸環視眾人,最後叼著煙鬥晃動的嘴巴終於露齒而笑。

“恐怕我是把事情搞砸了,”他說道。“然而,長官,整個過程當中,我似乎沒給自己惹來不當的麻煩,所以我還可以略微心安。市場裏頭的說書人,都是坐著講故事的。我建議您倒滿酒杯,戴好帽子,長官,因為我們就要開始了。

“我的第一個預感,是有些事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