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第4/6頁)

“各位,你們懂了吧?他非得這麽做,因為若要秀出室內的身影,他必須是穿著睡袍,所以反影不該戴帽,衣領也不可翻起。我實在很好奇,他的舉動既然如此有條不紊,為何沒有把面具摘下來——”

“對了,面具呢?米爾斯說他未曾——”

“米爾斯沒看到他摘下面具。我們繼續追隨米爾斯的證詞,待會兒我在告訴你原因。”杜莫夫人高聲嚷叫,畏縮地後退靠在墻邊,然後迅速開門。此刻,葛裏莫教授現身於門口——“現身了!他的魔術就是這樣變出來的。咱們這位思考井然有序的證人,令人難堪的全說對了。而杜莫呢?在這裏她出現了第一個破綻。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雖然面對可怕的陌生人物,但在她前面房間裏的男人,是可以挺身保護她的,她不可能嚇得後退縮在墻邊;她應該沖向房門尋求庇護才對。總之,再來看看米爾斯的證詞。他說葛裏莫沒戴上眼鏡(戴著面具,當然無法再戴眼鏡)。但是我認為此時此刻,房間內的人把眼鏡戴上,才是正常的反應。葛裏莫——依據米爾斯的說法——在這段時間裏完全靜止不動;他的表現像是個局外人,自始至終雙手都插在口袋裏。接下來的證據,可以讓兇嫌百口莫辯。”

“米爾斯說道:‘我當時的印象是,杜莫太太雖然靠在墻邊直發抖,但在陌生人進房後,她卻把門關上。我還記得,她的手就放在球形門把上。’這太反常了!當時她還矢口否認,但米爾斯說的沒錯。”菲爾博士以手勢示意,“我們就此打住,再多說也是無益。在這裏,我碰到了棘手的難題:假如葛裏莫是獨處於室內,而且是直截了當走入書房,那麽他身上的衣物哪兒去了?黑色的長大衣,棕色的遮檐帽,甚至那副假面具,都跑哪裏去了?它們全不在書房裏。然後我想起來了,杜莫的職業是為芭蕾歌舞劇縫制服裝;我又記起歐洛奇講過的故事;於是我就豁然開朗了——”

“啊?”

“葛裏莫把它們全燒了,”菲爾博士說道,“他沒花多少時間就燒掉它們,因為它們全是紙制的,就像O’Rourke描述的魔術中,消失的騎馬人身穿的那件制服一樣。在壁爐裏燒毀真正的衣物,是既費時又麻煩,他可不能冒這個險;他必須速戰速決。他們必須可以撕碎或燒毀。而燒了這麽大量、寬松的白信紙——全白的信紙——是因為要將底下的有色焦片掩蓋起來。什麽致命的文件!哦,天哪,想得出這種推論,我真該自刎謝罪!”他揮舞著拳頭,“他如何一滴血跡、一點血汙都不甩落地走到存放有密件的辦公桌的抽屜那裏!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得引火燒紙……他必須除去制造‘槍聲’的碎裂物。”

“槍聲?”

“別忘了,大家都認為這個房間裏曾經發生槍擊。當然了,證人聽到的聲音,其實是鞭炮發出的巨大噪聲。你們知道,德瑞曼為蓋伊·佛克斯之夜儲藏了一些玩意,教授自是從這裏偷取而來。德瑞曼找到行蹤不明的霹靂炮;我猜想,此刻他突然恍然大悟,也難怪他一直喃喃念著‘煙火’。這下可好,爆炸後的鞭炮碎片會全部飛散。這些碎片全是厚實堅硬的紙板,特別難以燃燒,但它們必須燒毀於壁爐裏,或者混在那些紙堆中。後來,我果真找到了一部分。事實上,我們應該早就識破根本沒子彈發射的詭計。現在的彈藥筒,就像是那把科爾特左輪手槍,裝填的是不冒煙的火藥。你可以聞得到,但看不到。然而在案發當晚,即使窗戶已經打開,書房裏卻仍有輕煙飄渺(鞭炮所遺留的)。”

“啊,好吧,我們來復述要點!葛裏莫穿得黑大衣,由皺紋紙構成。它顏色黑得像是睡袍,剪裁得也像睡袍,尤其是衣領翻下時,立即變成抹光發亮的正面翻領,看來更像睡袍。此外,遮檐帽也是紙制的,其上還連附著一張假面具——因此,只要摘帽的動作幹凈利落,便可順手將帽子和面具一並折疊,再塞入口袋即可(可順便一提,葛裏莫要外出殺弗雷時,真正的睡袍已在書房內準備就緒)。而這件黑色的‘制服’,當然更早的時候,曾被輕率的掛入樓下的衣櫃中,”

“不巧,那件黑大衣被曼根撞見了。機警的杜莫得知此事,待曼根前腳一走,她後腳便跟上來,火速將大衣移出衣櫃,並送往安全的地方置放。所以啦,她壓根兒沒看到黃色花呢外套吊在哪兒。那時候,黃色大衣正在樓上伴隨葛裏莫,準備著稍晚要和主人一起遠征呢。不過,因為昨天下午黃色大衣被人發現吊在衣櫃裏,杜莫當然得辯稱它一直都在那兒。這即是變色龍大衣的由來。”

“周六晚上,葛裏莫殺了弗雷,自己也挨了一槍,然後趕回家,此後的發展,你們應該都了然於胸。魔術一開場,他和助手就碰上了大麻煩。你們知道,葛裏莫遲歸了。本來他預計在九點三十分以前歸來,結果呢,他直到九點四十五分才回來。他耽擱的越久,分分秒秒就越迫近他告訴曼根客人來訪的時間。這會兒曼根必是引頸以待訪客的到來。危機已是一觸即發,我可以想象得到,即使是沉著的葛裏莫,這時也瀕臨發狂的邊緣。他穿過地下室,和等候他的內應會合,然後往上疾走。那件裏層沾上血漬的花呢大衣,被置入走廊衣櫃裏,有待事後再來料理——但永遠沒這機會了,因為他死了。杜莫緩慢的開門,伸出手去按門鈴,並隨即前來‘應門’,葛裏莫則利用此空當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