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7頁)

“等等,博士。這樣說來這是樁長久預謀的犯罪了?”

“不!”菲爾博士極度懇切地回答。“不是!不是!不是!這正是我要強調的一點。它是匆匆策劃並且在兩天前那個晚上的關鍵時刻執行完成的。就像機器人偶被推下樓梯一樣,只是靈機一動。

“我來解釋一下。當她初次聽到有個申訴人出現的時候——我懷疑她知道的時間其實更早一些,她還不覺得有必要擔心什麽。她的丈夫會起而抗爭的,她會督促他抗爭到底;很諷刺的,為了他自己。她不但不能讓她的冤家被擊敗,更得牢牢抓住他才行。由於現行法律規定以及法庭對於爭取既有財產的申訴案不是太熱中,他的勝算是很大的。再怎麽說案子延宕一久她總是能有些喘息和思考的空間。

“她有所不知的是,對手謹慎隱瞞、直到兩天前的晚上才祭出的法寶,指紋記錄。這可是具體的物證呢。無可辯駁的。有了這項要命的指紋記錄,所有爭議將在半小時以內落幕。以她對丈夫的了解,她知道,一旦結果確定,一旦他在內心深處確認自己不是真爵士,他是真的會老實到承認自己是冒牌爵士的。

“當這顆手榴彈引爆,災難也就迫在眉睫了。還記得芳雷那個晚上的情緒波動嗎?如果你們精確地向我轉述他的一言一行,我會說那一切包含著鮮明大膽的意味:‘好了,就測試吧。倘若我能過關,那就沒事。倘若我沒過關,那麽至少有個報償足以撫慰我:我將可以揭穿和我結婚的這個女人的醜事。’咳咳,正是。我把那氣氛描述得還貼切嗎?”

“貼切,”沛基贊同著說。

“於是她采取了危險的手段。她必須立刻行動。馬上!馬上!她必須在指紋比對完成以前行動。她采取了手段——就像昨天在閣樓的時候,她趁我還未開口之前就給我一擊那樣,而且做得漂亮極了;她成功殺死了她的丈夫。”

剛才臉色蒼白、汗流不止的巴羅猛敲桌子喊停卻毫無效果。現在他眼裏似乎閃著一絲希望。

“看來是沒有辦法阻止你了,”巴羅說。“既然警方不理睬,我也只能抗議了。但是我認為你那些伶牙俐齒的理論恐怕站不住腳呢。我倒不是說你完全沒有依據。不過,除非你能指出約翰·芳雷爵士是如何被謀殺的——提醒你,當時他是獨自一個人——除非你能提出解釋——”他的話突然鯁在喉頭;他結巴了一下然後將兩手一攤。“而關於這點,博士,你根本提不出解釋。”

“噢,我當然可以,”菲爾博士說。

“昨天的審問庭上就出現了我們的第一個重要線索,”他邊回想,繼續說道。“將證詞作成記錄是件好事。證據一開始就在那裏,我們只需要從中擷取我們所需要的片段就可以。看哪,奇跡就落在我們眼前。我們光從人嘴巴說出的話裏頭就得到了足以構成絞刑的罪證。我們加以采用,把它匯整之後交給了檢察官。而且——”他作了個手勢,“絞刑台已經準備就緒了。”

“你們在審問庭上發現證詞?”墨瑞瞪著他,“從誰的口中?”

“柯諾斯,”菲爾博士說。

管家發出嗚咽似的一聲呼叫。他往前一步,擡起手來撫著臉,但還是沒吭聲。

菲爾博士仔細端詳著他。

“啊,我知道,”博士咆哮著說。“明明是個爛攤子,但你還是幫著收拾。明明是打歪了的一記壞球,但你還是幫著收拾。柯諾斯,你深愛那個女人。她是你的小寶貝。然而你在審問庭上所說的證詞,一心只想吐露真相的,卻無意中把她送上絞刑台,就像是你親手抽掉了絞架的木栓一樣。”

他的視線依然放在管家身上。

“我敢說有些人一定以為你在撒謊,”他輕松地往下說,“但我知道你沒有。你說約翰·芳雷爵士是自殺的。你的說法裏頭有個重點——你的潛意識告訴你的——你說你看見他把刀子拋開。你說你看見那把刀子從空中飛過。

“我知道你沒有撒謊,因為你在前一天向艾略特跟我敘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記得不太清楚。你遲疑了一下。你努力回想這段記憶。當艾略特催促你的時候,你就迷惑、動搖了。‘這得看那刀子的大小,’你說。‘況且花園裏有不少蝙蝠。有時候你連一顆網球都看不太清楚,必須等到——’你的用詞十分明確。換句話說:在案發的同時你曾經看見有東西從空中飛過去。你的潛意識之所以會混淆,是因為,你其實是在謀殺案發生之前而非之後看見那東西的。”

他說著將兩手一攤。

“好奇特的蝙蝠,”巴羅冷冷地嘲諷說。“說是網球那就更奇特了。”

“是樣子很像網球的東西,”菲爾博士嚴肅地附和,“當然,比網球小。小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