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4頁)

“你打算怎麽辦?”

艾略特灌下半品脫啤酒,才回答說:“我說過,我們只剩一次機會:一場真正的死因審問。我們大部分的證人都會出席作證。可能性很渺茫,但也許會有某個證人在宣誓之下吐出真言。我承認,希望不大——但以前不是沒發生過,還記得華盛頓護士的案子嗎?或許會再發生一次。既然其他方法都不管用,這是警方惟一的機會了。”

“審問官會願意配合你嗎?”

“很難,”艾略特若有所思地說。“巴羅這家夥在玩把戲,我清楚得很。但是他不會來找我,我也無法從他那裏發現什麽。他去找過審問官了。據我所知審問官並不怎麽喜歡他,也不怎麽喜歡那位身分未明的過世‘芳雷’。他本身認為這案子是自殺,不過他會秉持公正立場。至於所有證人則會聯合起來抵抗外人——也就是我。諷刺的是巴羅很想證明是謀殺,因為自殺認定或多或少意味著他的客戶是個冒牌貨。明天鐵定只是熱烈討論爵士過世的一場盛會,而可能做出的惟一認定就是:自殺,接著我被召回,案子終結。”

“瞧你說的,”菲爾博士安撫地說。“對了,那個機器人偶在哪裏?”

“什麽?”艾略特暫時忘卻傷感,呆瞪著博士。

“機器人偶?”他說。“我把它推進一只書櫃裏了。經過那陣撞擊,現在它只是堆廢鐵罷了。我本來想請人來檢查的,但我很懷疑有哪個機械大師有本事修好它。”

“沒錯,”菲爾博士嘆息著拿起他的床前蠟燭。“你明白了吧,就因為這樣兇手才把它給推下樓梯的。”

沛基徹夜難眠。明天除了死因審問之外還有好多雜事。他想著,納塔奈·巴羅和他父親的作風真是大不相同;在沛基看來,光是葬禮這種事就夠他忙的了,但巴羅似乎還忙著照料這案子以外的事。此外,是否要讓茉莉“獨自”留在那棟氣氛詭異的房子裏也是個問題;還有一個壞消息是家仆們威脅著要集體離職。

這些事情翻攪著他的睡眠。次日,陽光燦亮,燠熱。9點鐘車輛開始喧騰。他從沒見過麥林福村湧進這許多汽車;媒體和外界的人排山倒海而來,讓他見識到這案子在他們家園之外的世界所引起的巨大震撼。他氣憤極了。這根本不關他們的事,他心想。他們何不幹脆在這裏搭起秋千和旋轉木馬開始賣熱狗算了?他們進駐布爾布裘旅店,因為它的“大廳”——其實是為那些采蛇麻子的人舉行歡宴所設的一處狹長棚子——就是死因審問會即將舉行的地點。一路上陽光反射在許多照相機鏡頭上。到處可見女人。老隆特利先生的狗一路追著個家夥直到錢伯上校的家,而且狂吠了整個上午不肯歇止。

這裏的居民在生活中完全不對此事置任何評論,他們不選邊站。在鄉村生活中,每個人在事情上總是相互扶持,且施予也接受。像這樣的一個案子,你必須等待,看事情如何發展;事情可以是輕松合理的,不管判決結果如何。然而外來世界卻出現“殺害者繼承人輸或者冒牌者繼承人輸?”的紛擾。燠熱的早上11點,審問庭開庭。

幽暗低矮的長形棚架擠滿了人。沛基覺得硬挺的衣領相當合宜。審問官是名坦率的律師,他決心不讓芳雷一案變得無聊荒謬。他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頭,面前高疊著大堆文件;他的左手邊有張證人席。

首先,新寡的芳雷夫人是遺體認證的證人;即使這是道例行手續也是詢問。茉莉幾乎還沒開口,穿著大禮服、別朵梔子花的魏凱代表他的客戶站了起來,魏凱說他必須就這技術性問題提出抗辯,因為死者事實上並不是約翰·芳雷爵士;再加上這問題在死者是否自殺或他殺上具有重要的決定性,他滿懷敬重之心懇請審問官能加以關注。

接著是冗長的辯論,審問官在冷淡卻又憤慨的巴羅幫助下,總算得體地讓魏凱坐了下來。然而故態復萌的魏凱已經滿足了,他點出了重點,也示範了步調,描繪了這場戰役的真實角度;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在這氛圍之下,茉莉不得不就審問官的提問回答死者的心理狀況。他待她相當仁慈,不過卻就這問題再三詢問,搞得茉莉狼狽不堪。當審問官不是傳訊下一個發現遺體的證人、反倒傳訊肯尼·墨瑞時,沛基開始明白整個案件的狀況。整個案情浮現。在墨瑞溫文堅定的語氣下,死者假冒身分事情一目了然有如指紋一般;巴羅一步步奮戰,卻只是益發惹惱了審問官。

發現屍體的證人是巴羅和沛基;後者的聲音在他自己聽來都怪怪的。接著傳訊法醫上來作證,金醫生證明在7月29日星期三晚上,他接到柏頓警佐的電話要他到芳雷宅園,他做了初步檢驗,確認那人已經死亡。第二天,遺體移到停屍間,他進行屍體解剖檢驗,以厘清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