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6頁)

“這是個很可怕的想法。我並不想如此設想,可是我沒辦法控制。它就像癌症慢慢地蔓延。進入我的腦海,成為我的一部分,讓我認為我爸爸是個殺人兇手。而且我開始感覺——哦,我不知道——就像哈姆雷特,我想。那是同樣的情況,你知道。我是說裝在玻璃瓶中的致命毒汁——毒茄草,茛宕堿。我查過所有的相關資料,它不能從耳朵灌進去,必須從眼睛下手,而這正是可以對她下手的地方。”

“難道你不能確實查證嗎?”

“怎麽查?每次我一問起媽媽的死因,每個人都叫我別問。這事連亞瑟都不願意談。而且媽媽過世那天珍妮休假,所以她什麽也不知道,這樣讓這件事更糟。很可怕,麥特。我甚至開始希望……不,我並不是真的希望我爸爸死。我只是希望萬一我的假設正確,他能受到處罰。我們的關系大不如前,即使在我產生這個想法之前就是這樣。仿佛他築起了高墻讓我無法溜進去,然後他就站在墻邊對我笑,可是我知道有這道墻。而且墻後藏著我不知道的東西。然後他就去世了……這好像是我的錯。你知道,我希望他死……差不多,可是當事情發生時……你難道不明白嗎?”

她說不下去,並將臉埋進麥特的確膀,整個身子因啜泣而抽搐。他拍拍她的背,同時看著祭壇上的聖體匣,並向上望著聖愛米格狄烏斯像,明白自己只能啞口無言。

兩個傳統墨西哥老婦人,一身黑長袍,頭上纏著黑圍巾,在入口處停下來禱告。並回頭看著哭泣的康嘉。

“她失去了孩子。”其中一人說,並慈悲地看著這對年輕人。

“願上帝仁慈地接受他們!”另一人喃喃自語。

康嘉站直身子。並輕輕擦她的眼睛。

“你看,現在你知道我多可笑了吧。不,什麽都別說。沒什麽好說的。馬上帶我回家,拜托。”

“帶他回他的牢房去,”馬歇爾副隊長說。

四肢無力、冒著冷汗的印度宗師馬侯帕達亞·維拉聖南達酸溜溜地笑著說:

“您為人最好了,副隊長。”

“把他帶走。”

他們把他帶走。

“我知道,”馬歇爾對警局的速記員說,“從搶劫這個角度著手偵辦是正確的。可是我又能怎麽辦?關於這件謀殺案,他口風這麽緊,一個字也問不出來。他一定有關系,這點毫無疑問。但誰是共犯?”

速記員聳聳肩。

“他遲早會累垮,他們會搞定的。”

“遲早會……當然。遲早的問題。可是我現在就想知道答案。”

柯羅特警佐拿了一疊紙進來。

“這是最後的報告,副隊長。”

“有沒有什麽收獲?”

“什麽也沒有。”

馬歇爾翻閱著報告。

“這裏面包含了哈裏根正在調查的所有男男女女?”

“每個人,而且都做了注解,都是清白的普通人——除了哈斯佛和印度宗師以外,這整件事當中沒別人搞鬼。假如您問我,我會說,兇手是這兩人當中的一個。”

“是他們這些人當中的一個,柯羅特,這件案子因公因私引起的機會各半。兩方都各有動機——謀財害命或殺人滅口,現在我們把因公引發殺機的嫌犯縮小到哈斯佛(不論他是誰)、他那個可愛的小羅賓和薩斯默;而那份遺囑則似乎讓哈裏根家的嫌犯局限在亞瑟和那個女孩身上。”

“我賭印度宗師。”柯羅特感觸良深地說,“我知道這些算命的是什麽德行。”

馬歇爾更仔細地看完報告,並把它放下。

“例行公事。讀起來沒多大用處,但還是得讀。眼前的情況不尋常。”

“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你可以試著想象一個穿黃袍的男人如何從老鼠洞逃走:或是你怎麽去弄斷教堂的一根柱子並承認作偽證。假如你能解決其中一個問題,柯羅特,我就把我的副隊長徽章別在你身上。”

“市民服務委員會不可能讓你這麽做的,”柯羅特務實地說,“你明天要做什麽?”

副隊長站起來伸伸懶腰。

“老天,我累死了。家裏有個兩歲小孩你就永遠別想睡好。至於明天嘛——可憐的我呢,要去修道院。”

“啊?”柯羅特警佐說。

“你不想找個地方停下來嗎?”他們經過蔓藤大街時,麥特問。

“不。謝謝。”

他們來到高地後,康嘉開口說話了。

“我很高興葛瑞格出現。”

“高興?他玩那些下流的把戲你還高興!”

“沒錯,我知道亞瑟設計他跟蹤我們的做法很卑鄙——一定是亞瑟從中搞鬼,是吧——可是這仍是件好事。我們因此到教堂裏躲避,正好讓我說出心事。”

“看起來是沒那麽惡劣,”麥特說,“目前看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