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治喪委員會

陶展文按約定時間來到了華商俱樂部,那裏已聚集了數名華僑界的發起人。

“陶先生,您也是徐先生的好朋友,我想同您商量一下徐先生的善後事宜。”一見到陶展文,汪氏便開口說道。

“當然,既然是徐銘義的事,請務必讓我也出一份力。”

“畢竟徐先生在這邊孤身一人,無親無故,只能由我們來安排。治喪委員會已經成立,希望您也能成為委員之一,可以吧?”

在確認陶展文點頭同意後,汪氏繼續說道:“關於遺產,詳細情況目前還不清楚,因為無論什麽事,徐先生都是親自經手,獨自打理。而且,他的房間還在警察的警戒之下,也不能進去尋找相關文件,我們暫時只能先寫信通知了他在國內的兒子和嫁到香港的女兒。”

“關於遺產,事後再慢慢調查不就行了?”陶展文說道,“目前更要緊的是先安排葬禮。”

“葬禮已經安排妥當。”汪氏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片,繼續說道:“明天下午兩點,真善寺。治喪委員長是鄭先生,我是友人代表。另外,無論如何都需要親屬代表出席,而與徐先生有血緣關系的人眼下都不在。雖然您並非他的親屬,但不知可否在親屬代表一欄寫上您的名字?若非如此,葬禮就無法舉行。”

“可以。”陶展文說道,“我的名字隨便用,又沒什麽損失。”

“徐先生在香港的女兒雖然來不及參加葬禮,但她之後定會趕來,因為徐先生應該會留有一筆數目可觀的遺產。至於他的兒子,可能有些困難,畢竟兩國邦交尚未恢復 。”

“他的兒子正在國內揮汗如雨地努力工作,想必不會貪圖一兩所臟兮兮的公寓。”

“陶先生。”俱樂部的書記從旁說道,“我們想請您寫副挽聯。”

“做什麽都沒問題。”陶展文說,“我已經無法再為徐銘義開處方了……就將挽聯當做寫給他的最後的處方吧……”

“我接下來要準備發送葬禮通知。”汪氏一邊將一張紙片放在陶展文面前,一邊說道,“我想通過電話聯系,不知應該通知的人是否都在上面。請您檢查一下可有遺漏?”

陶展文粗略地看了一遍寫在紙片上的人名,隨後嘀咕道:“嗯,應該就這些吧!”

“對了。”陶展文剛要將紙片還給汪氏,突然說道,“好像漏掉了西服店的林俊祥……的確漏掉了。林先生是象棋棋友,與徐先生可謂棋逢對手,一定要通知他。”

“除此之外再無遺漏了吧?”汪氏接過紙片,放入胸前的口袋,隨後再次確認道。

“還有,”陶展文說,“也應該通知我們大樓內的五興公司的社長。此人是最近剛來神戶,與華僑界的諸位尚未熟稔,但他其實是死者的舊友。據說,徐銘義以前在上海的銀行工作時,這位李先生是該銀行的一位大人物。”

“是嗎?”汪氏又從口袋中掏出紙片,添上了“五興公司”的字樣,隨後問道:“電話號碼是多少?”

“這個不太清楚。”陶展文答道。

“你去查查電話簿。”汪氏向書記命令道。

“電話簿裏可能沒有。”陶展文說道,“因為五興公司是最近才入駐東南大樓的。”

“若在電話簿中找不到,就去電話局問問。”汪氏對書記說道。

書記正要走過去打電話,卻被陶展文制止了。

“算了,反正同在一幢大樓裏,五興的社長就由我來聯系吧!”然後,陶展文轉頭望向汪氏,繼續說道:“明天下午兩點,真善寺。對吧?”

這時,汪氏仍在翻找口袋,隨後掏出了另一張紙片。

“這是相關日本人的名單。”汪氏遞出紙片,繼續說道:“在您所知的範圍內,是否還有遺漏?這些人似乎多為不動產方面的生意夥伴,但關於徐先生的生意關系,我們也並不清楚,只能大致列出這些。有一個叫日下部的人貌似是徐先生的參謀,雖然我們也已向他打聽過……”

“關於徐銘義生意上的往來,我也不大清楚,幫不上什麽忙。”

話雖如此,陶展文仍接過了紙片。列在上面的名字應該便是徐銘義在鞋店二樓的熟人。陶展文在紙片上尋找吉田莊造的名字,但並未找到。縱然小島的調查屬實,但二人的關系也必定極為隱秘,紙上自然不會出現吉田莊造的名字。另外,紙片上也沒有辻某某的名字。

“啊,差點兒忘了,還有一個人。”陶展文一邊遞還紙片,一邊說道,“眼下正在日本的席有仁。”

“席有仁!”汪氏鸚鵡學舌般地叫了起來,隨後說道:“是那個南洋的席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