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辻(第2/2頁)

小島捷足先登,早已等在“桃源亭”中。

“星期六,有四十七萬八千二百八十日元從銀行取出。”一見到陶展文,小島便毫無預兆地突然說道。

“你是說徐銘義的事?”陶展文問道。

“當然啦!通過徐先生的代理銀行調查得知,星期六上午,徐老先生親自取走了四十七萬八千二百八十日元的現金。”

“還煞有介事地帶著零頭呢!”

“這筆錢目前下落不明。”

“也許已經給了某人。”

“或許如此。不過,一個叫日下部的不動產商剛好遇到從銀行出來的徐先生,二人便一路同行,直至回到‘鷗莊’。據清水講,徐先生回去時向管理員大發牢騷,又是頭疼又是發燒,說自己今天要睡覺了,此後便不曾外出半步。既然如此,那筆錢應該就放在手提保險箱裏或是其他地方。”

“雖然不曾外出,但可以交給來訪的人。”

“那倒也是……”小島輕易妥協道。

倘若手提保險箱內的黑皮賬簿已經遺失,那麽現金下落不明也是理所當然,並非不可思議之事。

與現金相比,陶展文滿腦袋想的都是另外一件事——在那塊疑雲黑幕之上,某個地方的墨似乎要淡一些。

“與此相比,倒有另外一件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陶展文說道,“我方才去過警署,被問及很多人的名字,但其中並未出現一個叫辻 某某的人名。奇怪,太奇怪了。”

“叫辻某某的人?”

“事實上,我最近在徐銘義那裏看過一封威脅信——嗯,應該說是被迫看的。”

“威脅信!”小島興奮地站了起來。

“只是一個因被追討貸款而至自暴自棄的男人寫的威脅信,盡是些陳詞濫調。我本不想看,只因徐銘義非常想讓人同情他,迫不得已之下才看的。因為不感興趣,我只是飛快地瀏覽了一遍。那封威脅信最後寫有署名,就是那個叫辻某某的人。”

“只有‘辻’字嗎?”

“後面還有,叫辻山還是辻川來著,總之我只記得‘辻’字。”

“陶先生,如此重要的事怎麽能忘呢?若能清楚回憶起那個名字……”

“不好意思,我本就沒有認真看信,我做夢都沒想到徐銘義會遇害。”

陶展文只記得“辻”字。中國人在閱讀日文時,不時會碰到一些難認的字,比如“辻”或“峠 ”這樣的日本造漢字。在中國並沒有這些字,因此令人印象深刻。陶展文之所以只記得“辻”字,原因便在於此。

“那封信被徐銘義小心地收在文件夾裏,放進了抽屜。”陶展文繼續說道,“警察理應已進行過細致的搜查,想必不會漏過那封信,應該早已歡呼雀躍地將其沒收,以作搜查的重要線索。可是,我在警署被問及一大堆人名,其中卻並未出現帶‘辻’字的名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來如此,的確莫名其妙。”小島說道。

“可能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封信並未落入警察手中。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哦!”小島贊嘆道,“不愧是名偵探,眼見勝過耳聞。”

“胡說什麽,任何人思考之後都能想到這一點。”

“就是那家夥幹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從旁偷聽二人交談的健次開口說道,“那家夥用鐵絲勒死徐先生……”

“住口!”陶展文喝道。

然而,健次並未停止,而是繼續說道:“然後將能成為證據的信取回燒毀……”

“這家夥也是名偵探。”陶展文冷冷地說道。

“我總覺得此案與吉田有關。”小島說道,“事實上,我今早遇見了方才提到的那個日下部,他曾與徐先生合夥從事不動產生意。據他所言,徐先生最近轉手了很多土地。這與您先前的猜測相吻合——徐先生之前一直在建築業者和吉田之間擔任洗錢角色,而吉田最近更換了洗錢人員……無論如何,這件事似乎都與此案有關。”

“你認為有什麽關系?”

“徐先生對吉田的事知道得太多了,而知道重大秘密的人往往會面臨危險。”

“我至今仍然毫無頭緒,或許你說的沒錯……”

“我接下來要去調查扮演新的洗錢角色的是誰。據日下部講,大橋街三巷有一塊二百坪 的土地也已被賣掉。只要調查登記手續,就能立刻得知土地轉給了誰……這種事只是小菜一碟。”

說完,小島爭分奪秒地匆匆離開了“桃源亭”。剩下陶展文一人獨自坐在桌旁,用手指在桌上無數次地寫著“辻”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