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愛如潮水(第2/6頁)



  她走到我敞開的手提箱前,把斯必德·格瑞菲克從我的內衣中拽了出來,然後她走到我坐著的床前,直直面對著我,把照相機舉到我的臉上,似乎我是罪犯,她是檢察官,而那相機是證據。

  “這是什麽,”她問,最後兩個字從她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來,“派對禮物?”

  “你知道那是什麽。”

  她的嘴唇抿成了一絲冷笑,“當我在保羅家的廚房桌子上看到它時,我就知道這是什麽了。”

  她有很好的夜間視物能力,這也難怪,她是飛行員。

  “你是監視我,內特,是不是?”

  “我沒有拍照片,阿美。”

  她把相機摔了出去,它撞在對面墻上,在墻上砸了一個回槽,然後掉到地上。它像玩偶匣一樣敞開著,露出了裏面沒有拍攝過的膠卷,相機碎片散得滿地都是。現在,我真希望旅館經理能聽到聲音趕來了。

  “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她說,聲音由於憤怒而顫抖。

  “我一直盼望著超過友情以外的東西。”我說,“但是我猜我和你不是一類人。”

  她打了我一記耳光。

  我的頭扭了過去,面頰像火燒一般刺痛,眼淚湧進我的眼眶,我努力抑制住它們,不讓它們流下來。

  “我想你是在尋找平等的權力。”我說。

  她毫不示弱地看著我,“在說什麽?”

  我站在她面前,鼻尖幾乎挨著她的鼻尖,“上帝保佑向你伸出救援之手的男人,但是你卻打男人……那一直是女人的特權,不是嗎?”

  她吸了一口冷氣,舉起拳頭,似乎要用它來攻擊我。但是那只拳頭忽然僵在那裏,她移過目光注視著它,似乎那只拳頭具有自己的意志力,而她被它的舉動嚇了一跳。

  然後,那只拳頭松開了,她用伸展開的手掌捂住嘴唇,接著用兩只手遮住臉。我把她拉進懷中,擁抱著她,令人驚奇的是,她沒有反抗,也許她過於心煩意亂了沒留意我的舉動。

  “我太粗魯了。”我在她耳邊輕聲說。

  “不……不……我真不應該打你……”

  她將我推開一點點兒,仍靠在我的手臂中,注視著我。那雙眼睛,盡管布滿了血絲,卻仍然明亮而可愛,愈加幽藍,那是冬日晴空的顏色。她凝視著我,溫柔地觸摸著我的面頰,臉上是悔恨的淚水。

  “對不起,內森……對不起,原諒我……”

  “我罪有應得,我是一個卑鄙的家夥,我不值得你向我道歉……”

  她搖了搖頭,眼淚再次溢出來,“我不信奉暴力,我憎恨暴力,可是我卻打了你,……”

  我將雙手放在她的肩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我用另一種方式打了你,我背叛了你的友誼,而且,上帝,我真的是一個無恥之徒,我很抱歉。”

  她擁抱了我,溫暖的雙手貼在我赤裸的後背上。

  “不是你,”她對我耳語著,“是G·P,他是一個墮落的畜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阿美,我沒有說謊,”我俯在她的耳畔輕聲說,說出了令我感到難為情的字句,“我沒有拍任何照片,如果不是因為我如此妒忌門茲,我早就停止這份肮臟的工作了。”

  她向後挪開幾英寸,表情是迷惑的、打趣的,“妒忌?”

  “現在想來,這是一種愚蠢……”

  “我從來沒想過你對我有這種感覺,內森,我以為我們僅僅是……好朋友。”

  “我們是好朋友,阿美,我不會向你嫁的那個龜兒子透露片言只語。”

  她再次觸摸我的面頰,這一次是用指尖,“對不起我打了你。”

  “算了。”我溫和地說。

  她親吻我的面頰,溫柔輕緩的吻。

  我微笑著望著她,“那麽說,還是朋友了?”

  她也微笑著注視我,“我不這樣認為……”

  她再次親吻我,這一次不是火辣辣的面頰,而是嘴唇;她的吻不再溫柔,而是急切、渴望那片溫暖、豐潤的嘴唇是我全部的希望,鹹鹹的,混合著她的淚水。這不再是友情之吻,這是熱情、饑渴的表白。她的雙手緊緊地攀附在我的後背上,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我再把她摟緊些,我也許會碾碎她體內的生命。我們親吻著,一次又一次,我又流下了眼淚,這不是由於被打的委屈,它們如同情感的滑行鐵道,載著我喜悅的激情。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令我心疼而又迫使我放棄了希望的女人,終於來到了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