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利朋在行動(第3/3頁)

“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請你堅強一些。”

“好吧。不管當時是多麽的狂亂無形,至少是慢慢地有些平靜了,找回些自己的感覺了。

“她私奔之後,我像夢遊人一般,反應遲鈍,跟原來判然有別。周一我照常上班,按時回家。晚飯後我打開桶子,還是興味索然。第二天,也就是周二早上,我按時上班。但只在那裏呆了一個小時就熬不下去了,根本無心工作。強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讓我的情緒變得很緊張。我想放松一下自己,單獨呆一會兒。於是。我夢遊一般地走出公司大門,走上人行道,又走下地鐵。在那裏,我看見墻上‘往維桑魯’方向指示。忽然想,或許維桑魯森林才是我的避難所。我不必擔心會遇到熟人,可以安心散步。我坐上地鐵去了。我選擇行人不多的小路漫步,在那裏度過了整個上午。筋骨運動了,雖稍感疲勞,但情緒有了緩解。我想回到生活本來的樣子。我意識到我得找個人好好說說,解解心裏的悶。要不我會真的瘋了去。這時,我想到了我弟弟阿魯曼。他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盡管他遠在貝爾基,我還是決定前往。

“在夏蘭頓一家小咖啡館用過中餐,我給公司和家裏打電話說,我要去貝爾基,過兩天才回去。我去買了些日常必需品,將手提袋寄存在火車站。午餐時我就想過,最早的火車是四點五分,到那裏是半夜了。我決定坐夜行火車,第二天一早就能見著我弟弟了。存好包後,就沿著塞納河在散步。又坐了站站停的公車去了裏約車站,在巴士第的一家咖啡館吃晚飯。之後,回到火車站,取了手提袋,坐上了十一點二十分開往布裏歇的火車。

“車上我昏昏欲睡。到達布裏歇之後,我在北廣場的一家咖啡店吃早餐。十一點向馬裏魯出發。馬裏魯距我弟弟家還有四英裏遠。我居然想,可趁機鍛煉身體,不妨徒步前往。到了才發現,他家沒人。這時,我才想起他帶了夫人外出了。我竟忘得一幹二凈了。我惱怒極了。一邊朝馬裏魯的方向慢慢走著,一邊在想要不要晚上就趕回巴黎。這時,我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了。頂著午後的太陽,我並不急著趕路。再到布裏歇時,已經六點了。我在安葩繡大道的一家咖啡館吃的晚餐,心情亮堂了許多。我打算到劇場去看看。先打電話去馬克飯店預約房間,再去莫裏劇院觀看貝裏歐的《特洛伊人》。回到飯店時大約是十一點了。那晚我睡得很香,第二天心情好多了。在布裏歇我坐十二點二十的火車,回到巴黎時差不多五點了。想著這次的出行,恍恍惚惚的,像是夢遊一般。但同時,又感覺到了獨處對心靈的療效。”

波瓦拉說完,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了一會。波瓦拉講述的時候,利朋一直在精心地核對著、考察著他的言行的真偽。他沒再想要做其他問訊了。至今為止,他找不到這位紳士的有罪證據。最好不要驚動了他,讓他有戒備反倒不好了。他說的看起來很合理,沒有明顯的疑點。

“謝謝,波瓦拉先生。還想請你稍做補充。周二你是幾點從公司出來的?”

“九點半左右。”

“在夏蘭頓的哪家咖啡館吃的午餐?”

“不記得了。它是在車站與棧橋中間的那條街上。店的正面是木頭裝飾的。”

“那時是幾點了?”

“一點半左右吧!”

“往家和公司打電話是在哪裏?”

“同一家咖啡館。”

“幾點?”

“一個小時後。兩點半左右。”

“巴士第廣場又是哪家咖啡店?”

“也不記得了。在聖安德瓦魯的拐角處,面對裏約大道。”

“幾點去的?”

“差不多八點半。”

“手提袋寄存在北停車場?”

“是的,左邊的行李寄存處。”

“火車坐的臥鋪嗎?”

“不,是一般的頭等車廂。”

“有別的乘客嗎?”

“有三位。”

“周二你沒同熟人或能證明你的人碰過面嗎?”

“想不起來了。咖啡店的侍者可能記得吧。”

“第二天預約房間的電話是在哪裏打的?”

“晚餐後從咖啡店出來,在安葩繡大道的一家商店。就在布魯凱廣場前面。”

“打完電話是幾點?”

“剛吃過晚飯,七點前後吧!”

“波瓦拉先生,真的很麻煩了。謝謝。再見。”

走在回家的路上,利朋想著波瓦拉的回答。周一他要真是在巴黎,就不可能向德皮耶魯公司寫信訂購雕刻品。信是在周二早上收到的,必須周一由倫敦寄出方可。他要是去了布裏歇或馬裏魯,他就不可能去倫敦領桶子。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對他的講述進行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