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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瑞特·李恩馳太太憂心忡忡地從客廳的窗戶往外張望。空氣沉悶,天空上布滿了不祥的烏雲。唉,她可是很害怕這種沉悶和雷雨將至的天氣,更不必說那些嚇人的雷電。實際上她自己並不害怕雷電,她的擔憂完全是為了派特裏克——她的丈夫。當雷雨將至的時候,他每次都會……

派特裏克·李恩馳醫生是一個很受尊敬的行醫者,已經步入壯年了。他在倫敦北部的伊斯靈頓①街區行醫,在病人中的口碑很好。他在這個街區已經行醫有十多年了。他在行醫看病方面一如既往。但是在私人生活上,他變了……

①Islington:大倫敦地區北部的一個區域。

瑪格瑞特深深地嘆了口氣,她轉過身,目光落到了百寶格中的一個小相框上。在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的恩愛夫婦。現在她已經認不出那個咧嘴笑著的金發的女孩子了。那就是她自己,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她!她變得多厲害啊!至於派特裏克,他的臉上當然添了一些皺紋,也有點發福了,但是他的風度還是沒變。

他們成婚後沒多久,瑪格瑞特就發現丈夫的魅力並不是只針對她一個人。瑪格瑞特懷疑丈夫有好幾個隱秘婚外情,她曾經打算離開她的丈夫,丟下這個人,讓他背上一身的債務。實際上診所是屬於瑪格瑞特的財產,是靠她從父親那裏繼承的遺產買下來的。經過幾次大吵大鬧之後,她甚至想去敲自己家的門。她很想作為一個病人,要求醫生診治她沒完沒了的神經痛。李恩馳醫生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確診說:“這是典型的嫉妒症,病情很嚴重,都是無中生有的毛病。”

在隨後的幾年裏,她的情況明顯好轉了。但是又輪到派特裏克的健康出毛病了。派特裏克患上了呼吸道的疾病,這讓他脾氣暴躁。後來他的病治好了,但是過了幾年,他又染上了一種奇怪的毛病:對於雷電的恐懼症。這種情況是大概三年前開始的。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害怕閃電的耀眼光芒。夏天,當太陽很毒辣的時候,他會躲到陰涼裏去。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偶爾的現象,後來就成了頑疾。他總是感到身體不適,喜歡一個人呆在相對昏暗的環境裏。後來,一旦遇上雷雨天氣,他就完全無法控制焦躁不安的情緒,他會表現得非常驚慌。慢慢地,他的恐懼發展成了無法忍受的痛苦。他甚至跑到花園盡頭的小木屋裏,把自己隔絕起來。他會整夜地待在那裏,嚇得蜷縮成一團,把自己完全關閉。他還把百葉窗和門統統從裏面鎖住,就好像在防備一個看不見的敵人。後來,他的恐懼心理更強烈了,只要天氣一有陰沉的征兆,他就開始面露驚恐。他會先到房子裏的每一個房間裏轉一遍,然後坐到他的扶手椅裏,接著又站起來,點上煙鬥,又熄滅煙鬥,從窗戶往外張望的時候兩手焦躁地捋著頭發。瑪格瑞特對他的這些做法已經習以為常了。每一次,他都眼神迷茫,而且一言不發。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他也總是轉來轉去,很難在一個地方老實待上幾分鐘。然後他就會跑到他的避難所去,直到他的恐懼消退了才出來。

有好幾次,瑪格瑞特想要和他談談這個問題,想要幫助他。他想方設法地避開這個話題。至於說去找個醫生咨詢的建議,他聽都不想聽。更不要說去看心理醫生了。

“那樣的話我們就完蛋了,瑪格瑞特,”他絕望地說,“別忘了,我是一個醫生。如果一個醫生無法給自己的病情做出診斷會是什麽樣的災難!我不僅會成為醫學同僚們的笑柄,也會被我的患者們笑話。他們再也不會來找我看病了!”

在六月十三日這一天,瑪格瑞特完全有理由憂心忡忡。天氣悶著好幾天了,一個星期前有一次陣雨只帶來了一丁點兒的涼爽。那場陣雨實際上是遠處的暴風雨的一個小尾巴,派特裏克的狀態越來越糟糕了,瑪格瑞特很清楚丈夫又會大發作一次。但是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派特裏克像今天晚上這樣緊張。他沖進了客廳,臉色鐵青,手上提著手提箱,胳膊下面夾著報紙。

“你今天過得怎麽樣?”每次瑪格瑞特發現丈夫當天不對勁兒的時候,她都習慣這樣問,“你在病人那裏耽擱了嗎?”

“不是被病人耽擱了,我去公牛酒吧喝了一杯啤酒。天氣太熱了……幸虧我去了。我在那裏瀏覽了今天的報紙,你自己看看……”

他把報紙扔到桌子上;他用一個顫抖的指頭指著在頭版上的一篇報道。李恩馳太太讀了起來:

蘇格蘭場懇請所有的居民們注意。眾所周知,一個系列殺手在最近一個月內實施了一系列荒誕的謀殺案。這個神秘的兇手再次發出了警告信,請大家認真閱讀一下:“LE COURROUX DES DIEUX S'ABATTRA BIENTOT SURLE .O..E.. .M.. P...I.. LY...”(神的怒火很快就要落到.O..E.. .M.. P...I.. LY...的頭上)如果您的名字或者其他特殊信息和那些字母相匹配,如果您感覺自己正處在潛在的威脅之下,請您立刻和蘇格蘭場的維德科恩德警官取得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