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可是,我自己就是太陽,我怎麽會擋住您的陽光呢?”歐文毫無顧忌地看著那個女孩子,平靜地反駁說,“我以前就有幸和您說過話,多勒小姐。您不認識我嗎?我是腓比斯,我是阿波羅,一個閃亮的、耀眼的、燃燒著的歐文,就像我的姓氏所表達的一樣!”①

①歐文·伯恩斯,其中姓氏伯恩斯在英語中意為燃燒。

“歐文·伯恩斯,那個偵探!”那個女孩子驚喜地喊了起來。

“就是我本人,願意為您效勞。”歐文欠了欠身子回答說,“偵探當中的王者請您原諒這樣冒失地闖進來。我們剛才已經按了好幾次門鈴,但是都沒有人來開門,我們就想到……”

在這種極其尷尬的情況下,歐文仍然保持著輕松隨意的語調。那個年輕女孩子的灑脫態度和他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無拘無束地和我們談話,就像是坐在沙龍裏,但是她的身上毫無遮攔。我覺得無地自容,感覺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上。這時歐文開始介紹我:

“這位是我最忠實的朋友阿齊勒·斯托克。他以前是藝術家,現在則把他的天賦用在了威治伍德的精美藝術餐具上。”

我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客套話,說話的時候還要把目光盡量停留在女主人的臉上。說實話,她的面容已經足夠迷人了。過了一會兒,我的眼睛稍稍適應了一些,我觀察到了她的整個身體。我認為整體而言,她確實是賞心悅目。從純美學的角度來評價,我很容易地理解了米歇爾·丹哈姆的做法。他充滿激情地想要用畫筆把多勒小姐完美的身體比例、修長的身體、略顯古銅色的皮膚都永恒地記錄下來。與此完美軀體相配的是天使般的栗色眼睛;一頭褐色的卷發像絲般光滑,披散在可愛的肩膀上。她的笑容溫柔,透出喜悅,讓人動心。她的一個眼神就能夠讓我心神不寧:

“可是,先生們,到底是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

“我想您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歐文回答的時候留意著她的反應。

艾美莉露出一個斯芬克司式的微笑:

“我倒是確實有一個想法……”

“其實,我們的來訪就是因為這個,小姐……”

歐文像魔術師一樣一揮手,他手上多了一個白色的字條。我立刻就認出了那個字條。

“您愛我嗎?”他讀道,“我真是心滿意足。那麽,現在去殺戮吧!我想這句話能讓您想起點什麽……難道不是您上個月給我寄了這個字條,但是忘了簽名嗎?”

艾美莉·多勒低下了頭,一副懊悔的表情:

“好吧……我們還是到屋子裏去吧,我們在那裏說話可能會更方便一些。天氣已經有點熱了……”

艾美莉站了起來,歐文也準備緊跟其後。這時我嘟囔著說:

“可是,多勒小姐……您難道不怕您的嬸嬸看到您……還有我們……”

“哦!沒關系,”她回答說,她的微笑裏略帶著嘲諷。“我那年邁的嬸嬸眼睛早就花了!”

我們在客廳裏落座之後,艾美莉告訴我們說她的嬸嬸正在休息。而且她的耳朵也不比眼睛好到哪兒去,這就是我們按門鈴而她沒有去開門的原因。至於家裏的仆人,他們今天休息。

她給我們準備了一些冷飲,我感覺好多了。這並不是飲料的作用,也不是因為房間裏涼爽的空氣,而是因為我們的女主人穿上了衣服,一件紅色的絲綢便袍。那件袍子配在她身上真是妙極了。

“那個字條肯定讓您覺得很奇怪,是不是?”她突然問歐文。

“並不算太驚訝。我還記得您說這些話的場景……”

“我希望如此,”她一邊說一邊嘆氣。“我就是想要把您的注意力吸引到這上面來……因為當時剛剛發生了兩起怪異的謀殺案。(然後她的語調變得嚴肅了起來)我知道我的懷疑在您看來肯定是毫無道理,甚至是胡思亂想,但是我懇請您在做出判斷之前仔細地聽我解釋……要知道,我相信我的這兩個朋友當中,有一個人已經發瘋了……這全是我的過錯!”

她隨後所敘述的內容和米歇爾·丹哈姆以及保羅·布魯克所說的基本上一樣,但是有一點不同:把那個挑戰當真的人可能是這一個,也可能是另一個。

“我希望我自己想錯了。”她最後總結說,“但是最近發生的謀殺案使我更肯定了。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告訴您我更懷疑他們當中哪一個!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兩個人都很可疑。他們都狂熱地愛著我,兩個人都一樣,都不惜代價想要……他們的目標我就不用說了。”

“那麽說,您的挑戰只是一個玩笑?”我插了一句。

艾美莉聳了一下肩膀。

“當然是一個玩笑。您覺得還能是什麽?我肯定所有的人都把這當做玩笑,從來沒有人當真過!我當時只是為了讓他們兩個人平靜下來,要知道他們當時情緒激動,眼看就要動手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