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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坐在梅甘娜裏,在讓·盧·維第埃的房子前等待摩萊利。天相當熱,他沒有關掉馬達,好繼續使用空調。他焦急地等待摩萊利和隆塞勒的手下來,頻頻看表。

他腦海裏充滿內森·帕克幾個人在尼斯機場的情景。他想必不耐煩地坐在海倫娜和斯圖亞特旁邊,瑞安·摩斯正在辦手續。他仿佛看到魁梧的弗羅本或者類似他的哪個人,走上前告訴將軍有些官方文件要填,要求他等待一段時間。他根本不知道弗羅本能想出什麽高招,不過他能想象到將軍的反應。他可不願做警察總監在做的事。

這個本能的想法使他不禁微笑起來。實際上,他其實想做的就是這個。他希望自己這會兒在尼斯機場,親自做他請求弗羅本代勞的事。他希望把內森·帕克拉到一邊,終於向他說出他想說的話。那不是什麽謊言,只是澄清一些事實。

相反,他坐在這裏,品嘗著時間流失,好像品嘗舌尖上的鹽一樣苦澀。每過30秒,他就看看表,感覺仿佛過了30分鐘那麽久。

他強迫自己忘掉這些念頭。他想到隆塞勒。這又是另一個問題了。這個好局長盡管還心存疑慮,但是已經讓手下人出發了。弗蘭克在電話上斬釘截鐵,但是他其實並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的這種信心。他甚至沒有勇氣對自己承認他在冒險:他拿可能性打了個賭,其實風險相當大。任何下注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用30比1賭他輸。實際上,當他宣稱知道非人的藏身之處時,他並不肯定,這只是個合理的推測。他對保安局局長保證的百分之九十九其實應當好好縮縮水。即使他的推測錯誤,也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無非是又走到個死胡同。他現在的處境不會有什麽變化。非人仍舊在逃,而他們繼續束手無策。除了弗蘭克·奧塔伯的威望會急速下降。隆塞勒和杜蘭德自會找個對付他的武器,這武器荷槍實彈,隨時可以用來對任何一個美國政府代表,說明他們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有多麽不可靠,盡管他在確定連環殺手的身份時立了一點小功。而他對警察總監尼古拉斯·於勒作的公開贊揚也會成為一個飛去來器,他仿佛能聽到杜蘭德用冷靜的聲音漫不經心地告訴杜威特:雖說是弗蘭克·奧塔伯得出了那個結論,那也不是他的功勞。

不過,要是他的猜測是對的,那就一切皆大歡喜。他將趕往尼斯機場,神奇地處理好他的私人事務。這並不是說他對榮譽有什麽特別愛好,只是他不介意一切能有利於他和內森·帕克打交道的事情。

終於,他看到第一輛警車從拐彎處過來。這次,正如弗蘭克告訴摩萊利的那樣,沒有用警笛。他注意到這次的特別行動隊比上次他們來抓讓·盧時規模更大。有整整六輛載滿人的汽車,還有那輛熟悉的深色玻璃藍面包車。後門打開時,16個人從裏面跳了出來,而不是12個。毫無疑問,路的盡頭還有別人守著,防止任何從房子前方的花園逃脫的可能。

一輛汽車停下,兩名警察走了出來,然後車飛速開到通往高速公路的路盡頭形成障礙。

另一頭肯定也是這樣安排的。弗蘭克忍不住微笑起來。隆塞勒不願意有任何閃失。讓·盧輕而易舉擺脫三名警察的做法終於讓他明白了危險。

兩輛來自蒙頓的警車幾乎同時到達,又送來了7名全副武裝的特工,由警察總監羅伯特指揮。他們來這裏的原因非常明顯:蒙特卡洛保安局和法國警方的聯合行動。

弗蘭克走出汽車。特工們嚴陣以待,羅伯特和摩萊利朝他走來。

“怎麽回事?弗蘭克?希望你早晚會告訴我。隆塞勒命令我們全副武裝趕到這裏,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解釋。不過他好像暴跳如雷……”

弗蘭克揮手打斷他的話。他指指掩蓋在植物和柏樹中的屋頂,那些柏樹像手指一樣從一團團灌木中伸起。他省掉了過渡。

“他在這裏,摩萊利。要是我沒有犯一個巨大的錯誤的話,讓·盧·維第埃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從一開始就躲在他家裏。”弗蘭克意識到他像對隆塞勒說話一樣,讓摩萊利和這些人也覺得摸不著頭腦。他決定先不解釋。

摩萊利用左手食指撓了撓下巴,他困惑不解時經常這樣。這次他的確非常迷惑。

“主啊,就在這裏?我們不是已經把他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嗎?比春季大掃除還要徹底。我們沒有漏過任何洞穴。”

“叫人過來,讓他們靠近些。”

摩萊利可能對他奇怪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不過他沒有說什麽。羅伯特帶著一貫的懶散,心平氣和地等待事情發生。所有人都圍著他呈半圓形散開,弗蘭克仔細地一字一句給他們下命令,盡管他的法語說得非常純正,但是他還是擔心用一種不是母語的語言說話會表達不清楚意思。他感覺像是暫停時給隊員下達指令的教練。